第278章 断根惊雷

　　临江市国安局一间经过特殊屏蔽处理的会议室内，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临港护盾”专案组核心成员齐聚，巨大的屏幕上分割显示着几路实时监控画面：港口集团董事长周正林办公室、东海智控联合体临江办事处、以及数个关键嫌疑人的住所外围。秦岚站在屏幕前，声音冷静而清晰：

　　“根据王磊书记命令，‘断根’行动即刻开始！目标：第一，控制‘东海智控’临江所有人员及资料，防止销毁证据；第二，对周正林实施‘控制性谈话’；第三，同步技术取证！行动组注意，对手极度敏感，行动务必精准、同步、迅捷，最大限度减少惊扰！”

　　命令下达，无形的风暴瞬间在临江不同角落同时掀起！

　　港口集团大楼。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周正林的秘书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位身着便装、神情严肃的省纪委监委干部。

　　“周董，省纪委监委的同志，想请您过去协助了解一下深水港三期招标复核的一些细节。”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正林心头剧震，但脸上瞬间堆起职业化的笑容，热情起身：“哎呀，欢迎欢迎！配合省里工作是我们应尽的责任！我这就…”他话未说完，目光扫过门口，发现走廊上还站着几名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人，显然并非普通干部。他伸向抽屉（里面放着另一部加密手机）的手，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周正林同志，”为首的省纪委干部亮出证件，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请您带上工作电脑和手机，跟我们去市纪委谈话点，有些情况需要您当面说明清楚。请配合。”

　　周正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了解情况”。他强压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在对方无形的压力下，只能拿起桌上的工作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包，步伐略显沉重地跟着走了出去。一出办公室门，两名国安人员便悄然贴近左右，断绝了他任何向外传递信号的可能。控制，在无声无息中完成。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组由国安和经侦组成的联合行动组，突入了“东海智控”联合体租用的临江商务中心办公区。

　　“所有人留在原位！国安执行公务！请配合检查！”行动组长的声音响彻办公区。

　　办公区内顿时一片哗然和惊恐。行动组迅速控制现场，要求所有人员交出通讯设备，暂时集中管理。技术专家则直奔项目负责人办公室和核心技术人员工位，在严密监控下，对办公电脑、服务器、移动硬盘、纸质方案资料进行司法封存。对几名关键外籍技术人员的护照进行暂时保管，并安排专人进行初步问询。一切有条不紊，证据被最大程度保全。

　　市纪委指定的安全谈话点。周正林被带入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省纪委三室主任刘铮亲自坐镇，两名经验丰富的审讯员在侧，全程录音录像。

　　“周正林同志，”刘铮开门见山，目光如炬，“请你解释一下，你个人海外账户上，近一年内收到的三笔、总计约一百二十万美元的匿名汇款，来源是什么？与‘东海智控’联合体，或者其关联方，是否存在利益关系？”

　　周正林脸色瞬间煞白！他没想到省纪委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精准！他嘴唇哆嗦着，试图辩解：“这…这…可能是朋友…”

　　“朋友？”刘铮打断他，语气转冷，“哪个朋友会匿名给你汇如此巨款？又恰好是在‘龙门吊’项目进入关键招标阶段前后？”他调出平板，展示了几张经过处理的监控截图，“再看看这个。本月12日、18日深夜，你的私家车两次出现在城郊‘碧水山庄’后门。同一时间段，‘东海智控’的商务代表史密斯也出现在山庄内。你们在那里谈了什么？深水港的夜景吗？”

　　铁证如山，环环相扣！周正林的心理防线在巨额资金流水和秘密接触的铁证面前，如同被重锤击打的冰面，瞬间布满了裂痕。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

　　“磐石”指挥中心（临江前线）。技术团队正争分夺秒地对从“东海智控”和周正林办公室查获的电子设备进行镜像复制和初步分析。秦岚紧盯着屏幕。

　　“秦工！周正林加密工作电脑的深层日志有发现！”一名技术员急促汇报，“他在收到‘AS’指令后不到五分钟，登录过一个境外加密邮箱，删除了一封加密邮件！但我们在缓存碎片中复原了邮件标题：‘清道夫’指令确认！”

　　“‘清道夫’？”秦岚眼神一凛，“立刻分析邮件接收和发送的时间戳、Ip跳转路径！同时，重点筛查周正林电脑、手机以及‘东海智控’设备中，所有在邮件删除前后被异常访问、修改或试图删除的文件！‘清道夫’很可能是一个预设的自毁或证据清理程序！”

　　技术力量瞬间聚焦。很快，令人心惊的发现传来：

　　“确认！在周正林电脑和‘东海智控’项目服务器中，发现多个关键日志文件和通讯记录在‘清道夫’指令发出后，被特定程序进行了多次覆盖擦除！部分文件虽经努力，但已无法完整复原！”

　　“在‘东海智控’提交的技术方案最终版电子文档属性中，发现一个隐藏极深的‘水印’程序残留！该程序能在系统部署后，定期向特定地址发送设备状态和核心数据摘要！其加密握手协议的底层数论模型，与吴启明硬盘中‘深犁’日志的核心协议同源！”

　　“技术血缘二次确认！”周正林的声音带着寒意，“‘种子’就是那个嵌入方案的水印程序！‘清道夫’是他们的应急自毁开关！周正林就是启动‘清道夫’的执行者！”

　　省委。王磊第一时间收到了临江的进展汇报。周正林被控制，“东海智控”被查，技术血缘和“种子”机制被锁定，“清道夫”启动但未能完全得逞。他沉思片刻，下达关键指令：

　　“第一，对周正林的审讯升级！重点突破其与‘信天翁’的具体联络方式、指令接收渠道、资金输送细节，以及‘清道夫’程序的后台控制机制！他是连接境内执行与境外遥控的核心活口！必须撬开他的嘴！”

　　“第二，省纪委监委立即对临江市分管港口建设的副市长、港口集团相关高管启动核查！查清周正林在集团内部有无同伙，有无利用职权为其提供便利或压制不同意见！”

　　“第三，由省发改委陈刚同志牵头，组织国内顶尖的港口自动化及信息安全专家团队，基于现有方案和安全评估结果，立即启动‘龙门吊智能控制系统’招标方案的优化调整！剔除所有可疑模块，明确安全边界，制定不可逾越的技术红线！招标复核完成后，重启招标程序！深水港工程，绝不能因几条蛀虫而延误！”

　　“第四，临江市委要立即召开常委扩大会，统一思想，稳定局面！深挖蛀虫是为了更好地建设！方伟明同志要扛起责任，确保临江大局稳定，工程顺利推进！”

　　王磊的指令，既是对犯罪链条的穷追猛打，也是对临江大局和重点工程的强力托底。肃清毒瘤与恢复秩序，必须同步推进。

　　临江市安全谈话点。面对刘铮摆出的铁证如山和强大的心理攻势，周正林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他瘫坐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声音嘶哑绝望：

　　“…我说…我都说…钱…是‘信天翁’通过离岸公司转的…指令…是通过一个…一次性的加密邮件接收器…每次用完就物理销毁…‘清道夫’…是预设的程序…触发指令…就是‘AS’…一旦收到…就自动擦除指定的日志和通讯记录…”他艰难地喘息着，“…‘水印’程序…是外方技术团队…一个叫汉斯的核心工程师…私下嵌入的…承诺事成后…给我额外的…报酬…”

　　“汉斯？他现在在哪？”刘铮紧追不放。

　　“应…应该在回欧洲的飞机上…招标暂停后…他们就申请提前回国了…”周正林眼神涣散。

　　“立刻上报！请求国际协查，拦截汉斯！”刘铮的命令脱口而出。

　　“磐石”中心。技术团队正全力逆向解析那个被部分擦除的“清道夫”程序残留。

　　“秦工！有重大发现！”首席工程师的声音带着激动，“我们在程序残留的底层指令片段中，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未在自毁序列中的通讯模块！该模块在‘清道夫’启动擦除自身的同时，会向一个位于北欧的匿名服务器发送一条极其简短的加密确认信息！信息内容被复原了，只有两个字母：”

　　“——‘cd’（clean done - 清理完成）！”

　　“同时，我们追踪了发送这个确认信息的信号源！不是周正林的设备，也不是‘东海智控’的服务器！信号源…指向临江市内一个…已经被废弃的公共图书馆的wIFI热点！发送时间就在‘清道夫’指令发出后十分钟！”

　　秦岚和周正林瞳孔同时一缩！

　　“cd”确认信号！

　　独立的、非涉事地点的信号源！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周正林和“东海智控”之外，“深潜计划”在临江，很可能还隐藏着一个更深的、只负责监控“清道夫”执行情况并独立向“信天翁”报信的终极“观察者”！

　　“清道夫”启动，只斩断了暴露的根系。那个发送“cd”的幽灵，依然潜藏在临江的暗影之中！王磊面前的棋盘上，一颗本以为被拔除的毒牙旁，悄然显露出另一颗更加致命的獠牙轮廓。真正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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