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行刺

　　下一刻！

　　窗户，被人从外撞碎！

　　数道黑影如鬼魅，破窗而入！

　　刀光，在昏暗的客房内轰然炸开！

　　森然的杀意，直扑床榻！

　　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是带着野蛮弧度的匈奴弯刀！

　　“保护主上！”

　　卫子夫一声低喝，没有后退。

　　刘彻侧身避让的瞬间，她不退反进！

　　她手中的短剑“鱼肠”，是刘彻亲赐，削铁如泥。

　　她没有系统的剑法，却有两世的记忆。

　　更有被逼入绝境后，与野兽搏命的狠辣！

　　她的剑，不求章法，只求一击致命！

　　一名刺客的弯刀，带着草原的腥气，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劈刘彻面门。

　　刘彻侧身避过，长剑反手一撩，却被另一名刺客死死缠住。

　　一时竟无法脱身。

　　眼看那闪着寒芒的弯刀就要及体！

　　卫子夫的身影悍然迎上！

　　她没有用身体去撞。

　　她用的是剑！

　　在电光石火间，她手腕下沉，短剑“鱼肠”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精准上挑，撞在弯刀的侧面。

　　叮！

　　一声脆响。

　　弯刀的轨迹被强行带偏了一寸。

　　就是这一寸，救了刘彻的命。

　　但代价，是她的身体。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弯刀的锋刃，擦着她的短剑，狠狠划开了她的左肩。

　　驿站的客房内，血腥气瞬间炸开。

　　卫子夫的左肩，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月白色的寝衣。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可她握着“鱼肠”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反而，在硬扛下这一刀的瞬间，她手腕猛地一翻！

　　剑锋自下而上，精准无比地，划开了那名刺客握刀的手腕！

　　“啊——”

　　一声被强行遏制的惨叫划破夜空。

　　刺客的手筋，被她一剑挑断！

　　当啷！

　　弯刀落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眼中满是惊骇。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用一招以伤换命的打法，废了他！

　　“子夫！”

　　刘彻的嘶吼，带着濒临崩溃的恐惧。

　　他一剑逼退身前的敌人，震飞了剑刃上的血珠。

　　飞身来到卫子夫身侧，将她死死护在身后。

　　那双深邃的丹凤眼，此刻已是一片赤红。

　　他怒了。

　　彻底怒了。

　　这些蝼蚁，竟敢伤他的人！

　　“找死！”

　　刘彻手中的长剑，再无任何保留。

　　每一剑，都带着属于帝王的，足以碾碎一切的霸道。

　　剑光纵横捭阖。

　　刺客们被他那股疯魔的气势所慑，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们是匈奴王庭的死士，可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目标。

　　这哪里是什么富商？

　　分明是一头被触及了逆鳞的远古凶兽！

　　为首的黑衣人，眼见同伴接连倒下，眼中闪过决绝。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合身撞向刘彻！

　　他要用命换命！

　　千钧一发。

　　咻！

　　一支羽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破窗而入！

　　箭矢精准地，从那为首死士的后颈贯入，自咽喉穿出！

　　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僵直，眼中凝固着无尽的惊愕。

　　扑通。

　　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刘彻脚前。

　　紧接着，又是数声微不可闻的破空声。

　　剩余的刺客，连哼都未曾哼出一声，便被钉死在地。

　　箭矢，箭箭穿喉。

　　房间内，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道身影，破门而入。

　　正是接到密报，星夜兼程赶来的卫青与公孙敖，以及一名身形魁梧的斗笠壮汉。

　　“陛下！”

　　三人单膝跪地，声音里是后怕与自责。

　　刘彻没有理会。

　　他扔掉长剑，转身，一把将卫子夫紧紧抱在怀里。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子夫……子夫……”

　　他的声音，竟然在抖。

　　怀中温热的鲜血，正一点点浸透他的衣袍。

　　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眼睁睁看着最珍贵的东西在面前碎裂，却无能为力的恐惧。

　　“我没事。”

　　卫子夫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剂镇定剂，瞬间安抚了他狂躁的灵魂。

　　她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那因为后怕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这盘棋，她又赢了一步。

　　“阿姊，忍着点。”

　　卫青上前，撕开自己的衣袍，动作熟练地为卫子夫包扎伤口。

　　公孙敖则带人，开始检查那些刺客的尸体。

　　刘彻的目光，此时才落在卫青身后那名斗笠大汉的身上。

　　“你，生面孔？”

　　那人立刻叩首，声音洪亮。

　　“回禀陛下，草民郭解，奉卫大人之命，于此地担当斥候，以防不测。”

　　“白日那人，是你？”

　　刘彻想起客栈那斗笠剑客。

　　“正是草民。”

　　“天下第一剑客！很好！”

　　刘彻了然，是卫青提前布置的暗哨，好一个卫青。

　　“陛下。”

　　公孙敖已在检查尸体，他从为首那名刺客怀中，搜出一块兽皮包裹的令牌，双手呈上。

　　令牌上，只有一个小篆字。

　　“越”。

　　刘彻的目光落在令牌上。

　　广川王，刘越？

　　论血缘，这算是他刘彻的亲弟弟！

　　这刘越的生母，还是他的亲姨母。

　　抱着卫子夫的手，那因为后怕而产生的剧烈颤抖，缓缓停止了。

　　他身体里那股暴怒的火焰，也瞬间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更冰冷的意志。

　　卫子夫忍着剧痛，在他怀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开口。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陛下，他们把刀，递到您手里了。”

　　刘彻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人。

　　那双赤红的丹凤眼中，最后一丝情绪被抽干，化为绝对的理智与杀伐。

　　他扶着卫子夫，缓缓站起身。

　　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最终落在窗外深沉的夜色里。

　　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酷与决断。

　　“公孙敖。”

　　“臣在。”

　　“留一个活口，押入廷尉府，命张汤严审。”

　　“诺！”

　　公孙敖亲自押解那活口提前赶往长安廷尉府。

　　刘彻转向那名斗笠壮汉。

　　“郭解。”

　　“草民在。”

　　“从此刻起，护好卫夫人，寸步不离。”

　　“诺！”

　　最后，刘彻把目光看向卫青。

　　“卫青，你即刻点三百羽林卫，不必回京。”

　　“沿此路北上。”

　　“凡与此案有牵连的郡县官吏、地方豪强，给朕挨家挨户地查！”

　　“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卫青重重叩首，眼中烈火熊熊。

　　“臣，领旨！”

　　刘彻不再多言，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卫子夫，大步走出房间。

　　卫青急忙跟上：“陛下，是回宫？”

　　刘彻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冰冷如铁。

　　“不。”

　　“回长安，去廷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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