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监视

　　白须长老牵引着沐暃的身影消失在龙王殿的门口，厚重的殿门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隔绝在外，只留下十位长老与龙主段云沁，静立在空旷的大殿中。

　　空气中还残留着沐暃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与尘土气息，与殿内常年弥漫的龙涎香格格不入。十位长老的目光落在段云沁身上，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困惑——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类，龙主的处置似乎太过宽容了。

　　片刻的沉默后，坐在左侧第二位的长老终于按捺不住，他缓缓站起身，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对着段云沁躬身行礼道：“龙主，您就这么放过他吗？”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此人来历不明，突然从天上坠落，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龙岛，实在太过可疑。要是……要是他真是鲲灵族派来的奸细，或是与其他异族有所勾结，那我们龙族恐怕会陷入被动啊。”

　　他的话道出了许多长老的心声，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段云沁，等待着她的解释。苍火长老更是握紧了拳头，显然对刚才的决定很是不满，只是碍于龙主的威严，没有直接发作。

　　段云沁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随着她轻微的呼吸微微晃动。直到那位长老的话音落下，她才缓缓抬起眼，清澈的眸子里映着穹顶夜明珠的光芒，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平静。

　　“他既然说不知道，”段云沁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就给他一些时间。记忆这东西，强求不来，等他自己想起来了，一切自然会一目了然。”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如果他真的如你们所说，是奸细，或是心怀不轨之徒，那我也绝不会留他。龙族的规矩，容不得外人挑衅。”

　　她的语气平淡，却让在场的长老们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知道，龙主看似宽容，实则心中自有考量，一旦触及龙族的底线，她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段云沁收回目光，将话题转向别处，语气缓和了些许：“对了，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龙岛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听到这话，刚才发问的长老连忙躬身回道：“回龙主，除了五日前突然坠入我们龙岛的那个人类，其他一切安好。圣金树的光芒依旧稳定，族人们的修炼也都按部就班，没有出现异常。”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大家都很担心您的安危，这几日难免有些心神不宁，修炼的效率也低了些。如今您平安归来，想必大家也能安心了。”

　　段云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龙族上下对她的信任与担忧，是她肩上最重的责任，也是支撑她前行的力量。

　　“那就好。”她轻声道，“圣金树是我们的根基，族人们的修炼更是重中之重，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她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殿门的方向，像是能穿透厚重的石门，看到那个刚刚离开的人类身影。片刻后，她对身旁的白须长老吩咐道：“你去盯着那个人类。”

　　白须长老一愣，随即躬身应道：“是，龙主。”

　　“如果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段云沁的声音再次变得清冷，带着一丝警惕，“无论是试图靠近圣金树，还是与外界传递消息，或是有任何可疑的言行，都立刻向我汇报，不得有误。”

　　“属下明白。”白须长老郑重地应道，他知道，龙主看似放了沐暃一马，实则是将他置于更严密的监视之下，一旦发现破绽，便会立刻出手。

　　段云沁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大殿深处的内室走去。金色的长裙在白玉地面上拖曳，留下一道优美的痕迹，她的背影依旧挺拔而孤傲，仿佛承载着整个龙族的命运。

　　十位长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内室门口，才缓缓松了口气，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的担忧渐渐散去。他们知道，龙主自有安排，既然她决定暂时留下那个人类，必然有她的道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大长老开口说道，声音沉稳，“各司其职，加强戒备，尤其是圣金树周围，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另外，派人多留意东边海域的动静，密切关注鲲灵族的动向。”

　　“是，大长老。”

　　众长老纷纷行礼，陆续离开了龙王殿。空旷的大殿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穹顶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那些冰冷的玉座，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这座龙族的圣地。

　　而此时的沐暃，正跟在白须长老身后，沿着龙王殿外的石板路缓缓前行。光绳的束缚已经解除，他能感觉到四肢的僵硬渐渐缓解，只是断裂的腿骨依旧隐隐作痛，让他的步伐有些蹒跚。

　　石板路两旁的奇花异草在阳光下绽放，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远处传来龙族孩童的嬉笑声，还有圣金树方向传来的低沉呼吸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而安宁，与他之前经历的厮杀与黑暗截然不同。

　　“我们这是要去哪？”沐暃忍不住问道，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他记忆中任何地方都不同，玉石雕琢的房屋错落有致，道路两旁的石壁上雕刻着巨龙的图案，栩栩如生，散发着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客房。”白须长老的声音依旧平淡，“龙主说了，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暂且住在那里。”

　　“客房？”沐暃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对待，原本以为会被继续关押，“你们……不打算再绑着我了？”

　　白须长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龙主有令，自然不会再束缚你。但你要记住，不要试图离开我们的视线，更不要靠近圣金树和龙王殿，否则，后果自负。”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让沐暃下意识地收敛了好奇心。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感受着脚下石板的温润，听着周围传来的龙族语言，心中的茫然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取代。

　　或许，在这里，他能找到一些关于自己过去的线索？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他压了下去。他不知道这位龙主的真实用意，也不知道这些龙族人对自己的容忍能持续多久，现在能做的，只有小心翼翼地遵守规矩，等待着记忆的复苏，或是命运的裁决。

　　白须长老将他带到一间位于半山腰的石屋前，石屋的门是用某种兽骨制成的，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花纹。“你就住在这里。”长老指着石屋说道，“每日会有人送来食物和水，没事不要四处乱逛。”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没有丝毫留恋。

　　沐暃站在石屋前，望着那扇简陋的门，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推开了它。

　　石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把石凳，墙角堆放着一些干草，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窗户是用透明的晶石制成的，阳光透过晶石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他走到石床边坐下，感受着石床的微凉，心中百感交集。从无尽的黑暗到龙岛的石室，再到这间简陋却自由的石屋，他的命运仿佛在一瞬间发生了转折，却又依旧笼罩在未知的迷雾中。

　　窗外传来圣金树的光芒洒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龙族修炼时发出的低沉气息。沐暃靠在石墙上，闭上眼睛，试图从混乱的脑海中捕捉一丝记忆的碎片，却依旧一无所获。

　　他不知道，在他进入石屋的那一刻，一道隐藏在暗处的目光便锁定了这里——那是白须长老安排的守卫，正密切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而龙王殿的内室里，段云沁正站在窗前，望着圣金树的方向，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想起了那个叫沐暃的人类眼中的茫然，想起了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心中隐隐觉得，这个人类的出现，或许并不只是一场意外。

　　龙岛的风穿过窗户，吹动了她金色的长发，也带来了远方海域的气息。段云沁轻轻握紧了拳头，无论那个人类是谁，无论鲲灵族的威胁有多严峻，她都会守护好龙族，守护好这片世代居住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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