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前人遗泽

　　速决！

　　纸条上最后两个字，像冰冷的警钟，敲在每个人心头。

　　圣剑残辉将尽，溟渊入口将启。外面是杀之不尽的恐怖。他们没有时间犹豫。

　　走！向东三百米！雷擎当机立断，再次将纪川背起。这一次，纪川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虽然依旧虚弱，但能勉强用手臂环住雷擎的脖子，减轻一些负担。他那只右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结着细微的血珠，脸色苍白得透明。

　　沈青衣最后看了一眼那柄依旧散发着温暖光辉、却已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的守墟圣剑，眼中闪过一丝敬意与决然，转身跟上。

　　林红袖捡起地上那张纸条，目光再次掠过那个闪电齿轮标记，将其牢牢记住，随即警惕地断后。

　　三人冲出圣剑的金色光晕范围，那些徘徊在外的黑影立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再次蜂拥扑来！

　　但这一次，他们有了准备，且目标明确。

　　不要恋战！冲过去！雷擎低吼，重枪开路，血色枪芒不再追求杀伤，而是以狂暴的力量将扑来的黑影强行撞开、震退，清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沈青衣将灵韵斋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青烟般在黑影的缝隙中穿梭，偶尔有漏网之鱼扑近，她便指尖凝聚清心咒微光，虽不能灭敌，却能将其短暂逼退。

　　林红袖则不断用能量手枪点射那些试图从侧面和后方合围的黑影，能量光束虽无法消灭它们，却也能造成足够的干扰和迟滞。

　　三百米的距离，在平时转瞬即逝，此刻却如同跨越刀山火海。每一步都惊险万分，冰冷的恶意如影随形，无声的嘶嚎冲击着灵识。

　　终于，在雷擎几乎再次耗尽力量，沈青衣脸色惨白如纸，林红袖能量手枪彻底告罄之时，他们看到了所说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嵌在岩壁里的、同样由银白色金属铸造的拱门，门扇早已不翼而飞，里面是一片黑暗。门楣之上，刻着一个模糊的、被腐蚀的徽记——那是一个环绕着星辰的眼睛图案，与灵韵斋和龙渊阁的风格都截然不同。

　　这里似乎曾是观测站的一个附属设施。

　　三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就在他们踏入拱门的瞬间，那些疯狂追袭的黑影，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壁垒，猛地停在了门外，扭曲咆哮着，却不敢越界半步。仿佛这片区域，存在着另一种让它们畏惧的残留力量。

　　安全了！

　　三人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几乎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门外是无数扭曲的阴影，门内是暂时的宁静，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们更加疲惫。

　　稍微缓过气，林红袖挣扎着取出最后一根荧光棒掰亮。

　　微光驱散黑暗，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这里似乎是一间储藏室或者安全屋，摆放着几个同样材质的金属柜子，大多已经空空如也，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只有角落里的一个柜子，似乎经过了特殊加固，柜门紧闭，上面还有一个黯淡的能量锁装置，但似乎早已失效。

　　雷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用重枪枪尖撬住柜门缝隙，猛地发力！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柜门被硬生生撬开！

　　一股陈腐、却带着奇异干燥剂味道的空气涌出。

　　柜子里面，东西并不多，但保存相对完好。

　　最显眼的，是三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布料奇特的灰白色连体服。触手冰凉柔韧，似乎能自动调节温度，表面有着极其细微的能量回路残留的痕迹。

　　衣服旁边，放着三副造型简洁、镜片黝黑的护目镜。

　　这个发现让三人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四个人，三套装备。

　　雷擎几乎是毫不犹豫，立刻拿起一套衣服和护目镜塞到林红袖手里，另一套递给沈青衣。红袖，青衣，你们立刻换上。纪川的状况穿不了这个，我的身体素质硬抗一下问题不大。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贯的果断和牺牲精神。

　　林红袖握着衣服，看了一眼雷擎背后刚刚愈合的狰狞伤口和依旧昏迷的纪川，张了张嘴，最终重重点头，快速开始更换衣物。她是技术侦察人员，需要保持最佳状态操作设备和警戒。

　　沈青衣也没有推辞，她知道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她的灵识最为敏感，更容易受到环境侵蚀，需要防护。她低声道：雷大哥，谢谢你。便接过衣物迅速穿戴。

　　雷擎则将自己战术服上一些还能用的装备，快速整合到新战术腰带上。

　　小子，坚持住。

　　他低声对昏迷的纪川说了一句，并将那件灰白色连体服小心地包裹在纪川身上，尽可能多地覆盖住他的躯干和四肢，希望能起到一些微弱的保护作用。

　　柜子底层，则放着几个密封的金属罐，上面用一种古老的语言标注着，林红袖勉强辨认出似乎是高能量营养剂和清水。

　　而最重要的，是放在最上面的一个扁平的黑曜石盒子。

　　盒子没有锁，雷擎小心地将其打开。

　　里面并排躺着三枚鸽子蛋大小、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光泽、却奇重无比的石头。它们表面光滑冰凉，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和能量，握在手中，竟然给人一种心神骤然宁静、仿佛与外界喧嚣彻底隔离的奇异感觉。

　　归寂之石…

　　沈青衣轻声道，她能感觉到这种石头对灵识奇特的安抚和隔绝效果。

　　在石盒旁边，还有一本用某种兽皮纸制成的、保存完好的日志簿，以及一张材质特殊、触手冰凉的古旧地图。

　　林红袖立刻拿起那本日志簿，快速翻动。上面的文字同样是那种古老的语言，但她凭借灵韵斋和龙渊阁的双重知识储备，能勉强解读大部分。

　　日志的前半部分，大多是关于入口的能量波动观测记录，数据枯燥而繁琐。但后半部分，字迹开始变得潦草，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观测孔道的能量溢出频率越来越异常，‘门’那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它好像在呼唤什么…】

　　【…站长的行为变得很奇怪，他经常独自对着黑石板说话…他说他在和‘先知’对话…】

　　【…三号样本（指归寂之石）的确能有效中和溟渊的低语侵蚀，但数量太少了…不够…】

　　【…他们回来了！那些之前进入溟渊探索的第三小队！但他们…他们都变了！身体扭曲，嘴里说着听不懂的疯话…见人就攻击！我们必须封锁通道！】

　　【…站长疯了！他打开了备用能源，想要强行扩大孔道，他说‘先知’许诺了永恒…我们必须阻止他！】

　　【…警报响了…到处都是…它们从孔道里爬出来了！…我们完了…】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页甚至沾染着早已干涸发黑的、疑似血迹的斑点。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三人的脊椎爬升。

　　这本地日志，揭示了这座观测站毁灭的冰山一角。似乎是因为过度探测溟渊，引来了不可名状的存在（？），导致了内部的疯癫和异变，最终被从溟渊中爬出的东西毁灭。

　　而那个，听起来和皈虚教徒或者被织梦者蛊惑的人很像。

　　林红袖又拿起那张地图。地图描绘的正是黑石观测站及其周边区域的结构，但更重要的是，它标注出了一条穿过溟渊入口、向下延伸的、极其危险却相对的路径，路径旁边用鲜红的字体标注着警告，但也能看到一些前人留下的、关于躲避能量乱流和危险区域的标记。

　　在地图的右下角，同样有一个小小的、手绘的闪电齿轮标记！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协议七，先行者。】

　　果然来过这里！或者说，他\/她代表的势力，早已探索过此地！

　　补充体力，带上东西，我们没时间耽搁了。

　　雷擎压下心中的震动，沉声道。圣剑的光芒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三人迅速分配了营养剂和清水，快速补充消耗的体力。他们将归寂之石贴身藏好，那奇异的宁静感立刻笼罩了他们，门外的嘶嚎仿佛都变得遥远了一些。

　　最后，雷擎拿起了那张地图，目光凝重地看向拱门外，那圣剑金光已经开始明显摇曳，范围缩小了接近三分之一！

　　准备出发。他背起纪川，将地图牢牢攥在手中。

　　纪川伏在他背上，似乎恢复了些许神智，他极其虚弱地抬起手，指向地图上溟渊入口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用更淡的墨水标注的、几乎看不清的小小符号。

　　那符号的形状…竟然和他那只诡异右眸瞳孔深处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小心…那里…他气若游丝地说完，再次脱力。

　　新的线索，前人的警告，未知的路径。

　　一切准备就绪，通向终极深渊的最后旅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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