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地库迷雾

　　“地库”

　　那两个炭灰写就的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凌昊的掌心，更烫在他的脑海里。

　　是谁？什么意思？陷阱还是指引？

　　无数个问号疯狂盘旋，但他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将最后一点浑汤倒进嘴里，仿佛那真是无上美味，顺势将掌心的碎屑和灰尘一起揉搓干净。

　　他需要信息，关于“地库”的信息。

　　磐石基地是由废弃商业广场改造而成，理论上肯定有地下车库或者仓库区域。但自从他来到这里，从未听人公开提起过，也从未见过有人往地下区域活动。入口很可能被封锁或者隐藏了。

　　【洞悉之眼】悄然扫视整个大厅，试图寻找任何可能与“地库”相关的能量痕迹或异常之处。但范围太大，干扰太多，一无所获。

　　直接打听？太蠢了，等于告诉别人自己别有目的。

　　只能依靠【洞悉之眼】更耐心、更细致地观察，以及…等待可能出现的线索。

　　时间在极度的饥饿和压抑中缓慢爬行。

　　中午时分，意外发生了。

　　不是来自地库，也不是来自猛哥的报复，而是最原始的生存需求——食物，或者说，彻底失去了食物。

　　当分发“食物”的人推着那个几乎空空如也的桶出来，用勺子敲打着桶边，示意今天只有这点“清水”时，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了！

　　“没了？！就这么点水？！吃的呢？！！” “这是要活活饿死我们啊！” “妈的！跟他们拼了！”

　　绝望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所有幸存者眼中最后一丝理智！

　　人群疯狂地向前涌去，试图抢夺那最后一点可怜的浑水！哭喊声、咒骂声、厮打声瞬间响成一片！

　　守卫们显然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鞭子、棍棒甚至刀鞘毫不留情地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人！惨叫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退后！都他妈退后！谁敢再上前一步，老子剁了他！”刀疤脸脸色狰狞地咆哮着，抽刀砍翻了一个试图抢勺子的男人，鲜血溅了一地！

　　血腥味进一步刺激了疯狂的人群，也震慑住了一部分人。

　　场面极度混乱！

　　凌昊一把将凌薇和红豆拉到自己身后，和赵乾背靠背组成一个简单的防御圈，警惕地避开混乱的中心。这种时候，被卷进去死路一条！

　　【洞悉之眼】在混乱的人群中快速扫描。

　　他看到猛哥那伙人并没有参与抢夺，而是聚在一起，冷笑着看热闹，他们似乎还有一点私藏。 他看到风影艰难地靠在墙边，避免被冲撞，脸色更加苍白。 他看到那个暗中帮助风影的老头，像泥鳅一样在人群边缘滑动，巧妙地避开所有危险，眼神依旧浑浊，却透着一丝精光。 他还看到，有几个能量光晕稍强、一直很低调的觉醒者，也开始蠢蠢欲动，目光不善地瞄向那些还有私藏食物的人…

　　资源彻底枯竭的末世，獠牙终于彻底暴露！

　　“啊！”一声尖叫在身旁响起！

　　是红豆！一个饿红了眼的干瘦男人竟然趁机扑向她，试图抢夺她怀里那个早就空了的破背包！

　　“滚开！”赵乾怒吼一声，下意识就要挥拳！

　　但凌昊动作更快！他猛地侧身，不是攻击，而是用巧劲一把将那个干瘦男人推开，同时脚下微微一绊！

　　那男人本就虚弱，踉跄着摔倒在地，立刻就被混乱的人群踩踏，发出痛苦的哀嚎。

　　凌昊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喝道：“别主动动手！跟着我，退！”

　　他不是圣母，在这种时候保护自己人才是第一要务。主动攻击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三人护着红豆，艰难地向着人少的角落退去。

　　混乱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才在守卫更加残酷的镇压下逐渐平息。

　　地上躺了七八个人，有的头破血流，有的筋断骨折，无声地呻吟着，没人敢去管。那桶浑水也早就被打翻在地，浸入灰尘，彻底没了。

　　绝望和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大厅。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彻底。

　　很多人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佛已经看到了死亡的降临。

　　凌昊的心也沉了下去。情况恶化得太快了。周莽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所有普通幸存者饿死？

　　不对…

　　【洞悉之眼】扫过通道入口的守卫，他们的能量光晕虽然警惕，却并没有太多担忧，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莽肯定还有后手！他不可能让基地彻底崩溃！他一定掌握着其他的食物来源，或者…他在用这种方式逼迫所有人去做某件事！

　　地库？难道地库里有食物？那个纸卷是在提示这个？

　　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刀疤脸擦了擦刀上的血，阴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嘶哑地开口了：

　　“都看到了？没吃的了！想活命的，现在有个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周爷发话了！”刀疤脸提高了音量，“地下一层的仓库区，以前是家大超市的库房，里面可能还有不少没烂掉的食物！但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那下面地方太大，黑灯瞎火，而且这么久没人下去，天知道里面窝着什么鬼东西！上次派人下去探路的，就没再上来！”

　　地下一层！仓库！食物！

　　这三个词像强心针，瞬间注入所有幸存者心中！

　　但“鬼东西”和“没再上来”又像冰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

　　“现在！”刀疤脸继续道，“周爷需要人手，组织一队人下去清理！找到的食物，按功劳分配！表现好的，以后还能优先分配工作！”

　　他环视一圈，看着一张张犹豫、恐惧、又渴望的脸：“自愿报名！不敢去的，就留在这里等死吧！”

　　人群骚动起来，窃窃私语。下去可能死，不下去肯定死！怎么选？

　　凌昊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地库”指的是这里！那个纸卷，是在提前告诉他这个消息？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让他去送死？还是…认为他有能力从中获利？

　　机会与危险并存！

　　他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必须去！这不仅是为了食物，更是为了探查地库的情况，那里很可能也连接着“鼹鼠”的通道，甚至是C座的某些秘密！

　　“我去！”凌昊第一个站出来，声音平静却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赵乾愣了一下，一咬牙也站出来：“我也去！”

　　凌薇和红豆惊恐地拉住凌昊。

　　“哥！太危险了！” “凌昊哥哥…”

　　“留在上面更危险。”凌昊低声道，语气坚决，“放心，我会小心。”

　　看到凌昊和赵乾带头，又有几个被饥饿逼到绝境的幸存者颤抖着举起了手。猛哥那边互相使了个眼色，竟然也派出了两个人，一个是那个之前被凌昊怼过的黑狗，另一个是个面相阴沉的瘦高个，显然是去监视和抢功的。

　　最终，凑够了十个人。

　　刀疤脸看着这支临时拼凑、各怀鬼胎的队伍，咧嘴笑了笑：“很好！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提醒你们，下面可不是玩过家家，自求多福吧！”

　　队伍散开做最后的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无非是找点称手的家伙。

　　凌昊将凌薇和红豆托付给那个沉默的老头（经过之前的事，他觉得这老头至少不会害她们），老头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风影在他经过时，极其低声地快速说了一句：“下面…东西…杂…小心…声和光…”

　　又是提醒！风影似乎对地库也有所了解？

　　凌昊默默记下。

　　半小时后，在地面幸存者或期盼、或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凌昊、赵乾以及其他八个人，跟着刀疤脸和四个全副武装的守卫，走向大厅一侧一个平时被大量杂物和破沙发堵死的消防通道入口。

　　杂物被搬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漆黑一片的楼梯间。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霉味、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的冷风，从下方扑面而来，仿佛怪兽的呼吸。

　　“手电筒！每人一个！省着点用！”刀疤脸分发着几个老旧的手电，光线昏黄不堪。

　　“下去后跟紧！走散了可没人救你们！”一个守卫恶声恶气地警告道，率先举着武器走了下去。

　　凌昊和赵乾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和铁棍，打开了那微弱的手电光。

　　光芒只能照亮脚下几级台阶，更深处是无尽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地库探险，正式开始。

　　每一步踏下，台阶上的灰尘都腾起一片。身后的人口迅速变小，如同被黑暗吞噬。

　　各种细微的声音在黑暗中放大：滴水声、风声、还有…某种窸窸窣窣、不知来源的摩擦声…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黑狗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有些发颤。

　　没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和四周。

　　凌昊的【洞悉之眼】在黑暗中发挥出巨大优势，虽然无法看穿太远，但能提前感知到能量波动和障碍物。

　　下行了两层楼梯，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平台。前面是一扇半开着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防火门。门上似乎有巨大的爪痕和撞击的凹痕！

　　“就是这里了。”刀疤脸压低声音，脸色也凝重起来，“仓库区就在里面！都给我打起精神！”

　　一个守卫上前，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回荡，传出老远。

　　门后，是更加深邃、更加广阔的黑暗。手电光扫过去，只能照见近处一些倒塌的货架和散落一地的破烂包装箱。

　　那股腐败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而【洞悉之眼】却清晰地感知到，在这片死寂的黑暗深处，散布着不少微弱…但却充满贪婪和嗜血欲望的能量光点！

　　有什么东西，被刚才的开门声惊动了！

　　“进！”刀疤脸一挥手。

　　队伍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未知的领域。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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