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假冒伪劣

　　中秋节的夜晚，月亮像昏黄的玉，朦朦胧胧地悬挂在天空中。空气中弥漫着甜酒、月饼和瓜果的诱人的气息，与巷角的老桂花树那若有似无的腻人的香气交织缠绕在一起，织成假日醉人的网。

　　而在这张网下面，蛰伏着几个警惕的身影。

　　派出所的孙泽田接到肖燕的举报，相当重视，随即带着自己的三个手下对这个六号呆长赢展开监视。

　　他们已经在暗巷的墙根待了四个小时，那个几年如一日的邋遢身影还是卧着一动不动，仿佛被人遗忘的雕像。

　　终于在后半夜，家家户户的灯火都灭了，巷子里陷入一片死寂。派出所的四个同志腿脚发麻，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个身影动了。

　　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颈儿，然后缓慢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从电影院的台阶上往下走。他手里的细竹竿像拐杖又可以做为翻捡垃圾的工具，假模假样地在路边的垃圾堆里拨弄了一会儿，动作熟练却像在表演。

　　孙泽田和手下对了个暗号，确定这个六号呆长赢绝对是个假冒伪劣产品。以前的呆长赢都是弯腰徒手抓的，根本不用工具翻找。

　　假冒呆长赢翻找了一阵似乎一无所获，然后慢悠悠地朝着东边的街道走来。他的脚步在常五三家略显破败的门前停住了。

　　只见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瓦片和树叶的细微声响以及附近人家的几声狗吠。他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一截铁丝，三下两下就打开了门锁，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滑进门内。

　　这是最近镇上人口中的凶宅，卖挂面的老板娘说夜里会有声响，怀疑是常五三冤魂不散，原来不是鬼是人啊！

　　“孙指，这家伙果然有问题，我们去把他抓住！”缩着身子的小陈看到这一幕，压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旁边的小徐摇了摇手，说：“别急，再看看。”

　　小罗也赞同地点点头，他和小徐跟着孙指比较早，能猜到领导的想法。

　　“沉住气，我们再蹲几天，如果没有同伙再收网也不迟。”孙泽田声音低沉而平稳，脸上满是风霜和皱纹，但是眼睛却坚定而有神。

　　以他多年的经验，老肖家的大姑娘报的案，肯定会拔出一串的惊天大瓜。

　　这一蹲，就是四天。

　　十月四号夜里，假冒呆长赢再次以同样的方式进入了凶宅。但是这一次，他进去没多久，就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破得不成形状的篮子。

　　他依然摇摇晃晃地走着，并时不时的在路边的垃圾堆做一番表演，然后到了河东大桥加快了速度。

　　孙泽田眼中精光一闪，说了句：“兴利巷，跟上！”

　　几人像幽灵一样尾随着往东跑去。

　　果然，在另外一座凶宅门口看到了假冒呆长赢的身影。

　　他这次没有开锁，而是斜靠在门板上，肩膀耸动着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躲在巷口拐角处的小陈悄声调侃道：“吆，这是悼念他的姘头啊！”

　　“嘘！”孙泽田指了指巷子里，让小陈往前走几步。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内竟然传来了同样的“呜呜”声，还是个女人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小陈吓了一跳，立马拉着孙泽田的胳膊，想往后缩。他今年刚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南泽镇的时候就听说这个镇子上常常会有灵异的事件，他还嗤之以鼻。

　　今晚这是遇到鬼了！

　　警校只教抓坏人没教过抓鬼呀！

　　哭声戛然而止，木门打开一道缝隙，假冒呆长赢像泥鳅一样闪进门内。

　　小陈瞳孔一缩，搞了半天，原来里面也是人啊！看来哭声就是暗号。

　　孙泽田一个挥手，几人中最年轻身手最矫健敏捷的小陈立刻会意，像只狸猫一样利落地攀上墙头，伏在屋檐的一角，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瓦片上。

　　屋内没有灯，只有一丝微弱的、摇曳的火光，似乎点的蜡烛。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乔大，你考虑清楚没有？小芳妹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你一个人孤掌难鸣，如今像只老鼠东躲西藏的，还不如跟我们干，以后不愁吃喝。”

　　沙哑的男声立刻反驳，带着抗拒和恐惧，“我和小芳顶多骗骗钱，就算被抓也就坐几年牢，你们干的勾当够枪毙十回了，我不会跟着你们干的，你们别逼我。”

　　“这可由不得你啊！”另一个更加粗嘎的男声插了进来，带着嘲弄和不屑，“谁让你扮成这个鬼样子，偏偏那帮小傻子还给你送这送那。哥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没想到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遇到了几个极品货色，家里还都有钱。转手送到港城，卖到国外，一个起码这个数，还能白嫖一大笔赎金……啧啧啧……”

　　“不行，目标太大了，这几个小孩都习武的。”

　　“呵呵，几个学武的小屁孩……”那粗噶声音的男人嗤笑一声，随即传来金属摩擦的“咔擦”声，“有哥哥手上这玩意儿厉害，嘣一声能把人脑袋变成豆腐花，想试一试吗？”

　　“大哥，你小心点别走火……”乔大颤抖的声音带着绝望。

　　趴在房檐上的小陈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那风一吹，脊背都拔凉拔凉的。

　　乖乖，原本以为就是利用凶宅诈骗或者盗窃的团伙，哪里想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小镇来了穷凶极恶之徒啊！居然有武器，还绑架勒索，甚至国际贩卖人口！

　　这案子，捅破天啦！

　　这时，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了，缓缓劝说道：“乔大，你说要躲一阵子，我看在小芳表妹的面子上收留了你们，还给你们找了个有钱的冤大头，为了方便你们，就把他那老婆卖了。是你们自己倒霉没有把握住。我那表妹把自己折腾没了不算，还连累我损失了几个人。现在，我们就请你帮个小忙，你只要帮我们把这批孩子引到电影院里面，到时候迷药一下，你还乖乖在外面躺着做你的流浪汉。”

　　“目标这么大，怎么转移？镇上最近查得严。”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自有门路。到时候，我们离开的时候会给你一笔钱，就算两清了。”

　　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乔大沙哑的声音响起，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好！”

　　“爽快！”女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礼拜天或者下个礼拜天，不能再迟了，你想办法把小孩召集起来，越多越好，我会让人从电影院里面开门。”

　　“他们有狗，挺凶猛的。”

　　粗噶声音的男人自信地说：“我这药别说狗了，来十头牛都能药倒！”

　　“噗！”蜡烛被熄灭了，屋内陷入黑暗，只剩下一阵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假冒呆长赢乔大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鬼祟地东张西望了片刻，才拎着篮子拿着竹竿，快步消失在巷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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