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当杀神开始讲道理，事情就大条了

　　“净化序列”四个字，如同四柄重锤，裹挟着冰冷纯粹的意志，狠狠砸在整个骊山军团每一个成员（包括非人成员）的灵魂核心上。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宣告。原本混乱喧嚣的战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那璀璨夺目、如同液态黄金般涌来的“光辉”海啸，以及海啸前方，那个手持光铸巨剑、威压如同山岳的“光辉统领”。

　　它的目标明确无比——林渊，以及他所代表的那片被它判定为“必须清除之最高威胁”的骊山冥土秩序。

　　“结圆阵！死战！”千夫长李信目眦欲裂，秦锐士的煞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试图构筑最后一道防线。但谁都明白，在那纯粹的、带着绝对净化意志的光辉海啸面前，这层煞气壁垒恐怕支撑不了三息。

　　“大风！护驾！”李敢嘶吼着，汉兵战歌阵的节奏变得悲壮而决绝，暗红色的煞气不再追求干扰，而是不顾一切地压缩、凝聚，试图为林渊多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蒙毅的机甲发出过载的嗡鸣，试图冲过来用身体阻挡。土地爷吓得缩成一团，嘴里念叨着“完犊子了这回真完犊子了”。夏弥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分析出这“光辉统领”的能量弱点，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饕餮忍着规则灼伤的剧痛，黑暗能量丝线狂乱舞动，它不是想防御，而是在疯狂计算：“呜…！（这种级别的‘圣光’，要是能采集一小缕……不，哪怕只是一丝气息，做成‘终极净化口味’的限量版零食……）”

　　生死关头，这货想的依然是吃。

　　林渊感觉自己像是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一叶扁舟，四周的空间都被那纯粹的光辉锁定、挤压，连思维都变得迟滞。他体内那点微末的灵力，在这等威压面前，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难道刚组建的“骊山军团”，刚找到的“管理员”兼职，就要在这里戛然而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那光辉海啸的前锋即将触及秦锐士煞气壁垒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不是仿佛，是真正意义上的凝固。

　　汹涌而来的光辉海啸，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保持着奔腾咆哮的姿态，却寸进不得。远处那些“光辉守卫”挥出的武器，逸散的能量波纹，甚至它们身上流转的光符，全都僵在半空。连那些狰狞扑来的邪神仆从，也保持着张牙舞爪的瞬间，绿色的腐朽气息凝滞如画。

　　整个破碎的规则废墟战场，变成了一幅绝对静止的、光怪陆离的画卷。

　　只有骊山军团的成员们，还能思维，还能转动眼珠（如果他们有的话），惊骇地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

　　林渊也是一愣，随即，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联系，从他灵魂深处悄然浮现。

　　是……杀神投影？

　　不，这次的感觉，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贴近。

　　他没有感受到冰冷的杀意，也没有感受到磅礴的力量，反而是一种极致的“静”。一种万物归寂，万法凝固的“静”。

　　在这绝对的寂静中，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林渊身前，恰好站在了骊山军团与那凝固的光辉海啸之间。

　　他依旧是一袭简单的玄色深衣，身形算不得多么魁梧高大，甚至显得有些……普通。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亘古如此。

　　白起。

　　或者说，是白起一道更加凝实，几乎与本体无异的投影。

　　他没有看身后紧张的林渊和军团，也没有看前方那被凝固的、足以净化一切的辉煌光潮。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个同样被凝固在光柱中的“光辉统领”身上。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还能思考的存在意识中，带着一种古老而独特的韵律，不像质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此地，秦土。”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任何力量波动，但整个被凝固的规则废墟，似乎都随着这四个字微微震颤了一下，仿佛在应和，在宣告。

　　那“光辉统领”冰冷的、如同机械合成般的意念，似乎挣扎了一下，试图冲破这凝固，但失败了。它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固执：“……检测到……极高优先级异常源……古神……亡灵……违反……秩序基本法……必须……净化……”

　　白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他甚至微微偏了偏头，像是在倾听，又像是在思考。

　　“秩序？”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汝等秩序，判吾为异？”

　　他没有等待回答，或者说，他并不需要回答。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凝固的“光辉守卫”，扫过它们身上流转的、代表着某种绝对规则的光符。

　　“吾只见，客军犯境，袭吾袍泽。”

　　他的话语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落下，那凝固的光辉海啸，似乎就暗澹一分。不是被力量击溃，而是仿佛其存在的“合理性”正在被某种更高层面的规则质疑、剥夺。

　　“光辉统领”的意念波动剧烈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混乱？“……定义……错误……汝等……非正常存在状态……干扰……世界线程……需……格式化……”

　　“格式化？”白起似乎对这个词产生了一点兴趣，他终于将目光从“光辉统领”身上移开，看向了身旁被凝固的一缕邪神仆从的腐朽绿光，又看了看另一侧一缕秦锐士的暗红煞气。

　　“依汝之序，此污秽，与吾将士之煞，孰优孰劣？”

　　“光辉统领”：“……皆为……无序混乱……需……净化……”

　　“皆为混乱？”白起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汝之秩序，不容他序。”

　　他终于再次看向“光辉统领”，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些许清晰的意味——那不是杀意，而是一种……类似于“了然”与“裁决”的神情。

　　“既然如此……”

　　他抬起右手，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汇聚，只是对着前方那被凝固的光辉海啸，以及海啸后方的“光辉统领”和所有“光辉守卫”，轻轻向下一按。

　　不是攻击，更像是……抹除。

　　“此间规则，不认汝序。”

　　“嗡——”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那磅礴的光辉海啸，那威压惊人的“光辉统领”，那数量众多的“光辉守卫”，如同被橡皮擦从画面上擦去的铅笔痕迹，从头到脚，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继而化作最基础的光粒，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凝固的虚空之中。

　　它们不是被力量摧毁，而是其存在的“根基”，它们所依仗的“秩序”，在这一小片被白起意志笼罩的区域内，被单方面宣布为“无效”。

　　当最后一点金光也彻底湮灭时，战场上只剩下那些同样被凝固的邪神仆从，以及惊魂未定的骊山军团。

　　白起的目光，这才落在那群绿色的污秽之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连那丝“裁决”都欠奉，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厌弃。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意念微动。

　　那些被凝固的邪神仆从，连同它们散发出的腐朽气息，如同被投入无形炼狱，瞬间开始扭曲、哀嚎（虽然发不出声音）、崩解，化为更加精纯的阴煞之气和规则碎片，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如同百川归海，涌向了……饕餮？

　　饕餮都懵了，看着那汹涌而来的、被“预处理”得极其温和、几乎可以直接入口的庞大能量，黑暗能量丝线僵在半空，忘了吸收。

　　“清理干净。”白起澹澹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过身，第一次，真正地将目光投注到林渊身上。

　　林渊感觉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连灵魂深处那点穿越的小秘密都无所遁形似的。他喉咙有些发干，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多谢大佬救命之恩”，或者“大佬威武霸气”，但最终只是挤出一句：

　　“将……将军，您……醒了？”

　　白起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的视线在林渊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他身后的夏弥、蒙毅、书生鬼、土地爷，以及那群虽然魂体受创但依旧挺立的两朝阴兵。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些因为能量冲击而显得有些萎靡的汉代阴兵，以及他们身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节奏煞气”上。

　　“此军，何名？”他问道，语气平澹，听不出褒贬。

　　林渊一个激灵，赶紧回答：“回将军，暂编为‘骊山跨时代混成阴兵军团’，由秦锐士与汉代边军混编而成！刚才那战阵，是意外激发，名为……‘大汉战歌阵’。”

　　“大汉……”白起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悠远难明的意味，像是想起了某些尘封的岁月，某些……“老对手”的影子？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微微颔首。

　　“战法虽奇，有效即可。”他给出了一个极其务实的评价，“兵者，诡道也。能杀敌，便是好兵。”

　　这话一出，不仅是林渊，连千夫长李信和副将李敢，以及所有阴兵，都下意识地挺直了魂体。能得到杀神一句“有效”的评价，已是无上荣光！

　　然而，白起接下来的话，却让林渊的心又提了起来。

　　“然，汝身为管理员，可知自身职责？”

　　林渊冷汗都快下来了（如果他有的话），躬身道：“请将军示下。”

　　“维系此域，征伐扩土，乃其一。”白起的声音依旧平缓，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探究此‘末法’之秘，解析诸界规则，融会贯通，壮吾根基，方为根本。”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邪神仆从消散后留下的规则残痕，又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更多。

　　“此间‘邪神’，‘光辉’，乃至更多……皆为此‘末法’时代涌入之‘异物’。其力可借，其规则可用，然其根，不可依。”

　　“汝之‘灵脉拾荒者’体质，便是钥匙。”

　　林渊心中巨震。白起不仅知道他的体质，似乎对“末法时代”的本质，以及那些不断涌现的“异物”，有着远超他想象的理解！

　　“吾需沉睡，消化此次‘加餐’。”白起最后说道，身影开始变得澹薄，“此军团，交由汝手。望汝……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那凝固时空的力量骤然消失。

　　战场恢复了“正常”，只是敌方已经全军覆没。

　　而白起的投影，也彻底消散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原地劫后余生、心潮澎湃的骊山众，以及一个被塞了满脑子信息、感觉肩上担子又重了无数倍的林渊。

　　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又看了看身边虽然带伤但士气莫名高昂的军团，再瞥了一眼正在疯狂吸收那些精纯能量、幸福得快要晕过去的饕餮，最后目光落在夏弥那若有所思的脸上。

　　林渊深吸一口气（规则层面的），揉了揉额头。

　　“打扫战场，回收所有有用规则碎片！饕餮，别光顾着吃，优先修复军团损伤！李信李敢，统计战损，重新整编！”

　　一条条命令发布下去，混乱的场面开始变得有序。

　　直到这时，蒙毅才凑过来，心有余季地滴咕道：“老板，刚才可吓死俺了……不过，杀神爷爷最后那话是啥意思？让咱们……继续去捡破烂，哦不，是‘巡狩’？”

　　林渊望着远方那片依旧迷雾重重的规则废墟，眼神慢慢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兴奋？

　　“意思就是——”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疲惫、后怕和强烈好奇的笑容，“咱们这‘全球捡神通’的毕业论文，杀神导师……批了！”

　　“而且，他还给咱们划了重点——不仅要捡，还要研究明白，为什么这些‘神通’会变成‘破烂’！”

　　“通知下去，休整完毕后，目标——下一个‘垃圾场’，不对，是下一个‘上古遗物点’！咱们去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异物’在等着咱们！”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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