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昆仑之巅，道别故人

　　山洞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与焦煳味，那是卫瞳舰队主炮能量在昆仑山脉上肆虐留下的残忍印记。每一次震耳欲聋的轰鸣都伴随着岩壁上碎石的簌簌坠落，那震颤并非单纯的物理撞击，更像是某种无形巨兽在啃噬着这千年古山的心脏。秦磊紧紧地将苏烟和冷月护在怀中，他周身的神域之力如同透明的琉璃护罩，将三人严密包裹，隔绝了能量冲击带来的窒息感。护罩表面泛着微弱的金色光晕，每一次抵御冲击，都会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泛起层层涟漪，却又迅速恢复平静。

　　叶凡则面色煞白地靠在青玄子身旁，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耳边被洞顶的垮塌声和远处的炮火声撕扯着，那种高频的震动让他胃里翻江倒海，恐惧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却发现这并不能让他那颗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青玄子枯瘦的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一股温和的灵力如同清泉般涌入叶凡体内，才让他免于彻底崩溃。

　　“还有两分半钟……”青玄子的声音在洞穴剧烈的摇晃中，却显得格外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超然的淡漠。他那双浑浊的眼眸抬起，似乎能穿透厚重的岩层，看到苍穹之上，那艘艘如深海巨兽般狰狞的战舰，以及它们炮口处汇聚的死亡光芒，那种蓄势待发的毁灭之力，即便隔着数千米的山体，依然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目光最终回落到秦磊身上，又依次扫过苏烟和冷月紧抿的唇角，最后停留在叶凡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眼神中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既有不舍，又有欣慰，更有某种尘埃落定的决绝。

　　“两分半钟，主炮充能完毕。这里，包括昆仑山脉的核心，都将不复存在。”青玄子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像一柄无形重锤，狠狠敲在了所有人心头。山洞内昏暗的光线，映照出秦磊眼中一丝冰冷的怒意，以及苏烟和冷月眼中，对这位老者即将做出选择的了然和悲痛。她们是聪慧的女子，已然明白青玄子话语中的深意。

　　“青玄子前辈，真的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了吗？”秦磊沉声问道，他能够感受到神域护罩外不断增强的能量压迫，更通过“零”扫描了外部情况，卫瞳的舰队火力全开，主炮瞄准的正是昆仑山脉的核心，没有任何迂回的余地。

　　青玄子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与世无争的笑容，仿佛此刻他面对的不是灭世之灾，而是一场普通的日出日落。他的目光看向秦磊，带着一种近乎透彻的了然：“孩子，老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开。昆仑山下的秘密，需要守护者。卫瞳想染指盖亚意识，他低估了地球的韧性，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说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似乎在讥讽卫瞳的狂妄与无知。

　　“盖亚意识？”苏烟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她能够感觉到脚下大地的脉动，那并非单纯的岩石震颤，而是一种古老而磅礴的生命力量，仿佛在漫长的沉睡中被强制唤醒，带着一丝愤怒和警觉。这种感觉，与她自身所蕴含的“生命律令”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

　　“是啊，地球的‘命’。”青玄子叹息一声，目光转向了叶凡。叶凡在师傅的注视下，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慌。他的手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试图以此来稳定自己的情绪。他看到师傅的眼神里，有不舍，有欣慰，还有那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那种眼神，让叶凡心头如同被一块冰冷的石头堵住，沉甸甸的，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师傅要做出选择，一个他无法接受的选择。

　　“痴儿，你自幼体质特殊，霉运缠身，若非老夫以法阵强行续命，为你逆天改运，怕是早已夭折。”青玄子伸出手，枯瘦的指尖轻轻点在叶凡的眉心。叶凡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原本紊乱的气息瞬间变得平稳，脑海中那些嗡鸣的杂念也一扫而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弥漫开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灵气的流动，那种被“霉运”笼罩的混沌感，正在一点点剥离。

　　秦磊敏锐地察觉到，叶凡的气息在青玄子这一指之下，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变化。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霉运”磁场，竟在缓慢地被一种纯粹而磅礴的生机所中和，仿佛乌云被烈日驱散，冰雪被暖阳融化，一股属于“新生”的气息，正悄然在他体内孕育。

　　“为师的道，你学不来。”青玄子慈祥地笑着，那笑容中却含着一丝晶莹的泪光，在他枯槁的眼角闪烁，“但为师的‘命’，给你了。活下去，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带着无尽沧桑和浩瀚法力的灵光，如同燃烧的流星般，带着青玄子毕生对“道”的感悟和对生命的眷恋，瞬间没入叶凡体内。叶凡只觉得一股撕裂般的刺痛瞬间席卷全身，随后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力量涌入，他的皮肤上甚至隐隐浮现出一些古老而玄奥的纹路，转瞬即逝，仿佛那是属于另一个时代的印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如同被巨大的悲痛和震撼堵住一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觉醒，又有什么东西在永远地离他而去。

　　“前辈！”秦磊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青玄子这是将自己的本源、气运，以及对叶凡这个徒弟最深沉的期望，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融入叶凡体内，为他逆天改命，斩断他与“霉运”的宿命纠缠。这种牺牲，其深重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轰！”又是一声巨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山洞外传来卫瞳舰队主炮充能完毕的低沉嘶鸣，那声音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所有人的耳边呼啸而过，令人毛骨悚然。洞口崩塌的速度更快了，碎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掀起的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空气中甚至出现了焦灼的臭味。

　　“秦磊，带他们走！”青玄子猛地转身，那枯瘦的身躯此刻却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峦，顶天立地。他手中出现一面古朴的青铜罗盘，正是秦磊在490章中见到的那个“行者罗盘”。罗盘在青玄子手中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与他周身涌动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玄奥的符阵，将他衬托得如同古老的神只。

　　“走？往哪儿走？”叶凡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他双眼通红，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死死抓住青玄子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师父，您不能！您不能丢下我！”他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决绝，那份冷酷中透出的爱，让他心如刀绞。

　　青玄子猛地转身，枯瘦的手掌拍在叶凡的后背，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推出了数米之外。那力量并非蛮横，而是一种充满慈悲的决绝。“痴儿！记住，活下去！你欠为师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去看看那山河，去看看那日月，去看看那……宇宙的浩瀚！”他声音虽然严厉，眼神中却充满了不舍与期盼。

　　秦磊知道，青玄子心意已决，此刻任何的迟疑与挽留，都只会辜负他的牺牲。时间，也已经不允许他们有片刻的耽搁。他猛地一拉苏烟和冷月，神域之力瞬间膨胀，金色的能量护罩将三人牢牢地裹挟在其中。护罩表面光滑如镜，却又坚不可摧，随时准备迎接最猛烈的冲击。

　　“走！”秦磊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神域之力化作一道流光，带着三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洞口。碎石横飞，能量余波像是无形的手掌拍打在护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下都带着撕裂耳膜的尖锐。苏烟和冷月紧紧依偎在秦磊身旁，她们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坚定心跳，即便是面临如此绝境，她们也从未见过秦磊露出半分怯意，这给了她们莫大的勇气和安全感。两女的指尖紧紧扣在一起，指节发白，她们知道，这是她们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也是最考验她们彼此信任的时刻。

　　就在秦磊冲出山洞的瞬间，他回头望去，只见青玄子已站在崩塌的洞口中央，他的身影在乱石与烟尘中，显得格外高大。他手中罗盘高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古老的韵律和法则的力量，周身灵力狂涌，如同沸腾的岩浆般喷薄而出，与脚下昆仑山脉深处涌出的磅礴地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光柱，冲天而起。

　　“卫瞳，你我师徒一场，今日，就在这昆仑之巅，做个了断！”青玄子双目圆睁，须发皆张，脸上带着一种超脱生死的决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凉与愤怒。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如同地球不屈的脊梁，在苍穹之上，与卫瞳旗舰主炮即将发射的死亡光束遥遥相对，散发出一种不屈的威严。青玄子孤身一人，身影在光芒中显得无比渺小，却又无比伟大，他展开双臂，义无反顾地冲向卫瞳旗舰的方向，宛如一只扑向烈火的飞蛾，却又带着殉道者的凛然。他的背影，在秦磊的视线中，最终被那道冲天光柱彻底吞噬，只留下一个永恒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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