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哈哈哈哈哈

　　时光悠悠，转眼便是数日过去。

　　国子监祭嫡长孙与中书令家的嫡女大婚，几乎满城的权贵都收到了喜帖，齐聚一堂。

　　宋姝菀随着母亲金氏一同前来道贺。

　　下了马车，恰好遇上宋家二房的婶婶汪氏，以及堂姐宋清荷，堂妹宋清竹。

　　两房人便寒暄着一同入内。

　　自然是二房汪氏主动凑上来，对着金氏和宋姝菀好一番奉承讨好。

　　宋清竹一看见宋姝菀，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畏惧。

　　她可牢牢记着母亲和姐姐的叮嘱：千万千万不要得罪大伯家的这位二姐姐！

　　这位主儿嚣张跋扈，睚眦必报，而且报仇从来不隔夜。

　　关键是大伯宋致远还是个宠女无度的，宋清竹毫不怀疑，就算宋姝菀当街杀了人，她那位大伯也能动用一切关系把事儿平了，说不定还会嫌血脏了女儿的手。

　　至于向大伯告宋姝菀的状？

　　那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上次在听雪苑，她不过随口说了句宋姝静经商丢人，就被宋姝菀的丫鬟拖下去扇了十几个耳光，脸肿了好几天，用了厚厚的脂粉才勉强盖住。

　　回家后非但没得到父母安慰，反而又被斥责不懂事，不会看眼色。

　　今天要不是母亲说宾客众多，说不定能遇到乘龙快婿，她才不愿意来触宋姝菀的霉头呢。

　　宋姝菀眼角的余光瞥见她那副鹌鹑样，懒得理会。

　　宋清竹自己倒是很有眼力见儿，默默放慢了脚步，拉开距离，省得碍了这位煞星的眼。

　　白南星从后面蹦蹦跳跳地跟上来，经过宋清竹时，好奇地放慢脚步，歪着头问：

　　“咦？你是菀菀姐姐的妹妹吗？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呀？快点跟上啊！”

　　宋清竹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低声嘟囔：

　　“你当我真没点眼力见啊？”

　　再凑上去，万一当众被刁难，她还要不要脸了？

　　她又不是傻子！

　　白南星：“？？？”

　　她挠了挠头，一脸茫然：“说啥呢？”

　　完全没理解宋清竹这没头没脑的话。

　　接亲的队伍还未回来，许多未前去迎亲的宾客便三三两两聚集在国子监祭封家的花园水榭间闲聊。

　　宋姝菀与几位相熟的贵女在后院的池畔凉亭里说着话，不知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她掩唇笑得开怀，明媚的笑容比池中盛放的莲花还要夺目几分。

　　远处，另一处水榭里，几位年纪相仿的公子哥也聚在一处。

　　令人稍感意外的是，陆柏卿也在其中。

　　以陆柏卿的家世，本不够格参加今日的席面。

　　但他近来与今日的新郎官…国子监封家的嫡长孙交好，因此也在受邀之列。

　　“陆兄才学过人，此次春闱会试，怕是要让同期学子们倍感压力了。”

　　一位穿着蓝色锦袍的公子恭维道。

　　陆柏卿神色谦逊，嘴角挂着温和无害的浅笑：

　　“张公子过誉了。柏卿不过是比旁人多读了几卷书，偶有所得罢了，岂敢在各位面前妄自尊大？”

　　“陆兄何必如此自谦？难怪乔尚书如此看重你，收你为门生。”

　　另一人接口，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暧昧，

　　“不过，陆兄既是宋尚书门生，想必时常登门尚书府吧？可曾见过那位名动京城的宋二小姐？啧啧，那可是咱们京城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是啊是啊！” 立刻有人附和，

　　“之前在万寿节宫宴上远远见过一次，当真是名不虚传！那一舞，简直如同九天玄女下凡尘，见之难忘，此生无憾矣！真不知将来是何等人物，才能有幸娶得这样的绝色佳人。”

　　“喏，以宋二小姐的家世容貌，将来必定是要嫁入皇室的！不是太子妃，也得是个亲王正妃！”

　　陆柏卿神色淡淡，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谦卑的笑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议论，并不参与其中，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

　　“嫁入皇室？她也配？！”

　　一道充满怨毒和讥讽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水榭内还算和谐的气氛。

　　众人回头，只见宣平伯府的小公子上官昊，正一脸阴鸷地走过来。

　　他在家养了许久的伤，之前因为得罪宋姝菀，被人套麻袋接连接了好几顿，甚至在自家床上都被人摸进来打得半死，休养了很长时间，感觉骨头都快僵了。

　　如今伤刚好，出来透透气，单单是路过听见有人夸赞宋姝菀那个贱人，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完全忘了之前的教训。

　　“水性杨花，贪慕权势！这样的女人，承王殿下恨她都来不及，绝无可能娶她！至于太子妃？”

　　上官昊嗤笑一声，声音越发尖刻，

　　“她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又如何？不也没见太子求皇上赐婚吗？也就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把她那种下贱货色当成天仙捧着！”

　　陆柏卿幽深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上官昊虽然在宋家面前不够看，但宣平伯府公子的身份，在这些家世稍逊的公子哥面前，还是颇有威慑力的。

　　几人面面相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敢反驳，只得含糊地敷衍了几句。

　　上官昊见无人敢驳他，更是得意，冷哼一声，继续大放厥词：

　　“宋姝菀那种女人，就算是脱光了倒贴给我，我都不屑要！你们倒是当个宝，一副没见识的穷酸样！”

　　陆柏卿眼角的余光几不可察地扫了一眼远处凉亭下的那道倩影，收回视线时，眸中闪过一丝冷芒。

　　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上官公子出身伯府，身份尊贵，想必与宋家这样的百年世家素有来往。方才那一番话，也定然是与宋二小姐十分熟悉，才如此……了解内情吧？”

　　上官昊正在兴头上，想也没想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轻哼道：

　　“那是自然！就是因为太过熟悉，才知道她骨子里是个什么货色！”

　　陆柏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谦卑：

　　“柏卿虽蒙宋尚书不弃，收为门生，却也不曾有幸得见二小姐真容。只听闻二小姐素来深居简出，与男子往来更是稀少……不知上官公子是否当真与二小姐相熟？那些话……”

　　他欲言又止，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上官昊眉头一拧，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本公子说谎？”

　　陆柏卿立刻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在下不敢。”

　　他越是这样，上官昊越是觉得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自尊心急剧膨胀。

　　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本公子可是宣平伯府的嫡出公子！岂会在你们这群上不得台面的人面前说大话？既然你们不信，就给本公子睁大狗眼好好看着！”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朝着远处宋姝菀所在的凉亭大步走去。

　　到了凉亭，见宋姝菀正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上官昊心里先是一怵。

　　但想到身后那些注视的目光，他强撑着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背对着陆柏卿等人，压低声音道：

　　“宋……宋二小姐，我在那边看见您了，特意过来给您请个安。许久不见，您……您近来可还安好？”

　　宋姝菀连正眼都懒得给他，只懒洋洋地唤了一声：

　　“阙一。”

　　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凉亭外的阙一，无声无息地走近。

　　宋姝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

　　“踹下去。”

　　阙一甚至没有半点迟疑，身形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扑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上官昊甚至没来得及再说一个字，就被阙一干脆利落地一脚踹进了冰冷的池水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远处水榭里，原本等着看相熟戏码的几位公子哥先是一愣，随即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就是……相熟啊？”

　　“哈哈哈哈……”

　　“快走快走，别等他爬上来找我们算账！”

　　几人忍着笑，相继匆匆离开，生怕被迁怒。

　　只剩下陆柏卿和他的书童还留在原地。

　　“公子，咱们也走吧。”

　　书童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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