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丑角（上）

　　“谁是莱恩！谁是莱恩·戈德温！”

　　宫城前广场上，后续涌入的轻装突骑越来越多，很快就将仅剩不多的残余基辅军全部清扫

　　在猎猎作响的金狼旗下，一位手持长刀面容粗犷，眼神锐利的草原汉子正一边指挥着部队，一边焦急的大喊

　　在扫视了一圈惨烈战场后，他将目光定在了宫门前的台阶上，立刻拨马赶来

　　“长生天保佑，各位还能动吗？”

　　“....勉勉强强吧，你是？”莱恩粗重地喘息着，努力平复体内紊乱的能量流

　　“我是札木合！奉可汗命令接应诸位！”

　　他的目光迅速掠过诺贝尔那具几乎感觉不到生息的身躯，和那遍布全身的恐怖撕裂伤和焦黑痕迹，微微闪动了一下

　　“快！把他们带下去！交给后军的巫医！”

　　札木合厉声下令，他身后的怯薛亲兵立刻翻身下马，动作麻利而谨慎地开始搬运重伤员

　　奄奄一息的诺贝尔被小心地抬起，那曾经闪耀圣辉的躯体此刻轻飘飘得像一片枯叶，林哈尔特本想要拒绝，但身体的抽痛让他不得不被几个名老练的骑兵不容分说地架起

　　还有那些仅存的、目光中闪动着劫后余生的残兵们，也立刻被各种辅助部队带下，朝着城外的安全区风风火火的赶去

　　札木合的目光最后落在莱恩身上“莱恩阁下，请你也立刻随行！”

　　“此处有汗国大军坐镇，弗拉基米尔那叛逆，插翅难逃！”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充满了草原战士对自身武力的绝对自信

　　莱恩呲着牙深吸一口气，望向身后那座如巨大毒疮般的宫殿大门，摇了摇头

　　“不用管我，札木合大人”莱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还能撑住....调息片刻即可！还有，里面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而且安静的有些不对劲！”

　　撒旦的烙印还没有完全消散，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感应还在牵动着他，在他的脏腑间不安地蠕动，指向宫殿深处某个正在急剧膨胀的、充满亵渎与毁灭的气息

　　札木合眉头紧锁，显然对莱恩的固执有些不满

　　但看着莱恩那布满血丝却依旧坚定的眼神，以及他手中那柄隐隐有雷光跳跃的传奇战锤，最终只是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阁下请自便！只是可汗的命令我已带到，请务必在后方安全处调息，不要再轻易犯险！”

　　他不再多言，调转马头，大声呼喝着指挥后续部队迅速控制宫殿外围，建立稳固的防线

　　大批手持弯刀或短矛的轻装突骑下马，配合着部分携带沉重器械的步卒，开始清理广场废墟，构筑临时的防御工事

　　莱恩没有退远，只是艰难地挪到一处半塌的石墙后，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坐下

　　他闭上眼，借助精神力和残留药剂的支撑，艰难地稳定着超凡能量的失衡，并修复着受损的肌体，希望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帮上忙

　　汗水混杂着血污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妙尔尼尔锤柄上，每一次力量的流转，都仿佛在撕裂又重塑

　　不过这屡次透支一切的使用方式，也让他对体内的能量控制的越来越精妙

　　起码不像最初那样，直接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他的意识沉入体内，努力感知着宫殿深处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心悸的脉动——

　　那是一种混合了无数痛苦嘶嚎、贪婪吞噬和瘟疫腐败的恐怖感知，像是一个正在疯狂加速跳动、即将炸裂的黑暗心脏....

　　“弗拉基米尔....你到底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宫殿深处

　　在宫门口告别莱恩后，名为林哈尔特的弓箭手重新潜回了宫殿深处，并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虽然味道上奇奇怪怪，但那家伙看上去的确不是倒向混沌的堕落者....”

　　它扯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露出那张似哭似笑的面具，喃喃自语

　　它正是【豆芽】，莱恩的小丑廷臣

　　方才的一切，完全是它出于想要确认莱恩的堕落腐化情况，并应对那些凡世恶魔所作出的伪装

　　“只是这个世界有些奇怪....纳垢的大不净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没有混沌的灵能....”

　　豆芽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呼吸压得极低，透过立柱的缝隙窥见了那令人作呕的盛宴

　　弗拉基米尔大公，不....此刻称之为瘟疫大公更为贴切

　　牠正跪伏在卡尔文残破的躯体上，用黏腻的蹼爪撕扯吞咽着面前的腐烂肉块

　　粘稠的黑血混合着亵渎的光芒，顺着牠咧至耳根的嘴角滴落，在布满亵渎符文的地面灼烧出嘶嘶作响的坑洞

　　每一次吞咽，弗拉基米尔那臃肿肥腻的躯干便又鼓胀一分，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活蛇在疯狂窜动，骨骼间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哝流动声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内脏与暴食亲王那令人灵魂战栗的贪婪气息，就连见多识广的豆芽都有些不适

　　目睹弗拉基米尔因吞噬而短暂凝滞的瞬间，豆芽面具下的双眼寒光乍现

　　它如幽灵般无声滑出阴影，袖中滑落一柄淬着幽绿寒芒的骨质短匕

　　这是深入基辅时，从某个被绞杀的黑袍卫兵身上搜刮的纪念品，此刻成了最不引人注目的试探杀器

　　面对大不净者，豆芽不确定自己的灵能攻击收效如何，但总归要试试看

　　匕首化作一道无声的毒蛇，精准无比地刺向弗拉基米尔后颈那处因吞噬而鼓胀翻动，似乎变得薄弱的颈椎骨缝！

　　嗤——！

　　预想中骨肉撕裂的声响并未传来，匕首尖端在距离皮肤仅毫厘之处时，就被一层骤然浮现的、粘稠如沥青的墨绿色能量膜死死抵住！

　　能量膜仿佛活物般蠕动，瞬间缠绕上匕首，那充满腐蚀暴虐的气息逼得豆芽不得不松手后撤

　　弗拉基米尔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饱含轻蔑与暴戾的嘶吼

　　【哪来的蝼蚁！也想打扰王的盛宴？！】

　　那嘶吼并非单纯的声音，更带着直刺灵魂的精神冲击

　　豆芽闷哼一声，忍着脑海中的不适迅速和弗拉基米尔拉开距离，试图找到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缓缓转过头，那张原本属于基辅大公的脸庞已彻底扭曲变形，一对黄绿色的眼球快速寻找着豆芽的身影，里面翻涌着纯粹的贪婪与吞噬欲望

　　【....你不是刚才的丹马克虫子？你是谁？】

　　【算了....不重要....你们和那个该死的鞑靼老狗，都要成为我的大餐！】

　　牠庞大的身躯仍在膨胀，破碎的华服早已撑裂，露出底下蠕动鼓胀、覆盖着粗糙鳞片和暗金纹路的肌肉

　　“真是令人作呕的品味啊，大公阁下...”豆芽躲避着弗拉基米尔的邪能追踪，声音透过面具传出，语气中充满了对眼前污秽景象的嫌恶

　　他活动了一下刚刚因邪能侵蚀而有些不适的手臂，指间不知何时已夹住了两柄造型极其诡异、闪烁着冰冷幽光的弧形短刃

　　“你这样的看客，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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