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老王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

　　就在顾念一在咸阳拉着百官大搞“KpI”和“精准扶贫”。

　　把一众朝臣卷得欲仙欲死之际，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祁连山北麓。

　　月氏人的王庭所在，另一场形式不同但内核相似的“攻坚克难”也在上演。

　　岁首前，刘邦使团初抵月氏时的窘境还历历在目。

　　寒风凛冽，补给消耗，月氏王态度暧昧，前景不明。

　　一个月过去了。

　　情况……似乎并没有根本性的好转，但又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月氏王庭依旧被冰雪覆盖，但使团居住的那片区域，却似乎比其他地方多了几分“人气”。

　　刘邦穿着那身已经显得有些破旧的厚皮裘。

　　双手拢在袖子里，跺着脚，看着几个月氏小孩好奇的围在使团营地外。

　　指着那些码放整齐的货物叽叽喳喳。

　　“头儿，”少府丞史程淼搓着手走过来，眉头依旧紧锁。

　　可眼神里少了一个月前的绝望，多了些困惑：“月氏王那边……今天又送来了一些羊肉和奶渣。”

　　“还是老样子，收下我们的礼物，客客气气，但一提正事，就顾左右而言他。”

　　刘邦嘿嘿一笑，被冻的通红的鼻子皱了起来，显得有几分滑稽：

　　“送东西就好，说明咱还没被忘了。礼多人不怪嘛！”

　　王离按着腰间的剑柄，身形笔挺，即便在苦寒之地，依旧保持着军人的严谨。

　　他沉声道：“刘通使，如此拖延下去，并非良策。我军中儿郎虽不惧寒冷，但久居此地，士气难免受影响。”

　　“是否应再寻机会，强硬一些，要求面见月氏王，陈明利害？”

　　刘邦拍了拍王离的肩膀，动作熟稔得像是对待沛县的老兄弟：

　　“老王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是来做买卖、交朋友的，不是来打仗的。”

　　“你看那些匈奴人，”他朝王庭另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那里隐约可见一些穿着匈奴服饰的骑士。

　　“他们不也老老实实待着？月氏王这是在待价而沽，看咱们和匈奴，谁能给出更好的价钱，或者……谁更能让他放心。”

　　程淼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们带来的丝绸、瓷器、漆器，虽然精美，月氏贵族也喜欢，但似乎……并不足以让他们下定决心，为了我们而开罪匈奴。”

　　刘邦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光给甜头不行，那咱就得想想别的法子。让他们看看，跟咱大秦混，不光有眼前的好处，还有长远的前景！”

　　他这一个月可没闲着。

　　虽然月氏王不正式接见，

　　但他利用一切机会，在月氏王庭内外活动。

　　他让使团里懂点医术的随从，免费给一些患了冻疮、风寒的月氏牧民看病，送点随身携带的常用草药。

　　他让手巧的工匠，帮着月氏人修理坏掉的马车轮子、皮具。

　　甚至用带来的少量铁料，给他们打制了几把比青铜更耐用的匕首和小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最重要的是，刘邦发挥了他那套在沛县市井摸爬滚打磨炼出来的交际能力。

　　他不像程淼那样一板一眼，也不像王离那样威严有余亲和不足。

　　他带着通译，没事就揣着点小零嘴，溜达到月氏人聚集的地方，跟人聊天打诨。

　　他夸赞月氏人的骏马雄壮。

　　跟他们学习怎么在冰天雪地里辨认方向。

　　听他们抱怨匈奴人索要贡赋的贪婪。

　　也听他们讲述草原上的传说和商路见闻。

　　【啧，这帮胡人，其实跟咱们沛县的老乡也差不多嘛，无非就是想吃饱穿暖，不受欺负。】

　　刘邦一边跟一个叫巴图尔的月氏小头人喝着略带腥臊气的奶酒，一边内心嘀咕。

　　【匈奴压得他们太狠，他们怕咱大秦也是狼来了不走，或者没法长久保护他们。】

　　通过这种“基层渗透”，刘邦摸到了一些关键信息：月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有亲匈奴的保守派，也有对匈奴不满、希望寻找新靠山的激进派。

　　更多的是像巴图尔这样持观望态度的中间派。

　　而月氏王，正是在平衡这几股势力。

　　“巴图尔老哥，”刘邦亲热地勾着对方的肩膀。

　　尽管语言不通需要通译，但姿态做的很足，“你看我们大秦的东西，好不好？”

　　巴图尔嚼着刘邦给的肉干，连连点头：“好！丝绸像云彩，瓷器像冰块，刀子……更快！”

　　“那你想不想以后经常有这些东西？让你们部落的女人都穿上丝绸，用上瓷器，勇士都用上我们这样的快刀？”

　　巴图尔眼睛亮了，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摇了摇头，指了指匈奴人营地的方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刘邦心里有数了。

　　光给好处不行，还得给安全感，给一个能摆脱匈奴的希望。

　　转机，发生在一个风雪稍霁的下午。

　　月氏王猎骄靡终于再次召见了刘邦。

　　这一次，他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甚至让人奉上了热腾腾的羊奶酒。

　　“刘通使，”猎骄靡开口，声音洪亮。

　　“你们秦人的诚意和耐心，本王看到了。你们带来的货物，也确实精美。不过，开通商路，并非小事。你们秦人能提供什么？又想要什么？”

　　刘邦心中一定，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他收敛了平日的嬉笑，正色行礼，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尊敬的大王，我大秦皇帝陛下，愿与月氏永结盟好，互通有无。”

　　“我大秦可提供您所见的丝绸、瓷器、漆器、纸张，以及更多精美的‘大秦官造’之物。同时，若月氏需要，我们亦可提供一些优质的铁器、兵甲，以助大王强兵。”

　　“至于所需，我大秦希望月氏能允许我大秦商队安全通过月氏境内，前往更西方的国度。同时，也希望能在月氏王庭附近，设立一个固定的贸易点，方便双方货物交换。当然，我大秦商队会严格遵守月氏的律法，并愿意支付合理的关税。”

　　他没有提任何涉及军事同盟的敏感话题，只强调贸易和有限的军事物资支持，这大大降低了月氏王的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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