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地脉秘所·往昔秘辛

　　地道向下延伸，初极狭，仅容一人躬身而行，石阶湿滑，布满青苔。

　　但行不过十余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颇为宽敞的地下石室。

　　石室四壁镶嵌着与之前苏辞母亲密室同源的乳白色矿石，散发着柔和稳定的光芒。

　　空气干燥洁净，带着淡淡的土腥气，却无憋闷之感，显然有良好的通风设计。

　　最奇特的是石室中央，并非平地，而是一方天然形成的、约丈许见方的浅池，池中并非水流，而是氤氲着浓郁如实质的、呈现温润土黄色的地脉灵气。

　　这些灵气如同活物，缓缓流淌、盘旋，使得整个石室的灵气浓度远超外界，呼吸间都感到心旷神怡，伤势似乎都在加速恢复。

　　“此地乃一处微小地脉节点，老夫早年无意中发现，略作修葺，算是半个蜗居。”神秘老人——玄圭，将手中木棍随意靠在墙边，走到地脉灵池旁盘膝坐下，示意林晏和苏辞也自便。

　　苏辞将依旧昏迷的小草轻轻放在铺着干燥兽皮的角落，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

　　“前辈，小草她……”苏辞忍不住开口。

　　玄圭目光扫过小草，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凝重：“‘灵胚’非是诅咒，实乃天赋。其体内蕴藏的，是一缕极为稀薄的‘太初之息’，乃天地开辟时残存的本源灵性，对于任何涉及灵魂、生命、乃至规则层面的术法，都有着无与伦比的亲和与增幅之效。”

　　他顿了顿，看向林晏和苏辞：“刺史那厮，不知从何处得了邪法，竟能窥探并捕捉身怀此息之人。他以扭曲的‘蕴灵契印’为锁，强行抽取‘太初之息’，目的绝非仅仅维系那盏破灯笼那般简单。若老夫所料不差，他是想借这缕本源气息，结合无数生魂，行那‘窃天’之举，或求长生，或炼就某种禁忌邪兵。”

　　“太初之息……窃天……”林晏咀嚼着这两个词，心中寒意更甚。刺史的图谋，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和疯狂。

　　“前辈，您方才提及我母亲……”苏辞最挂念的仍是此事，她走到玄圭面前，盈盈拜下，“恳请前辈告知晚辈，您与家母是何关系？她……她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玄圭看着苏辞与苏婉有着五六分相似的眉眼，眼中掠过一丝追忆与感伤，他抬手虚扶：“起来吧。苏婉那丫头……算是老夫的半个记名弟子吧。”

　　“记名弟子？”苏辞愕然抬头。

　　“嗯。”玄圭缓缓道，“老夫玄圭，乃上古‘地师’一脉残存的传承者。这一脉，不修杀伐，专精于堪舆地脉，调和阴阳，安抚地只。百年前天地剧变，传承几近断绝，老夫也只得苟延残喘，隐于这蜀州红尘。”

　　“约莫二十年前，苏婉那丫头不知如何寻到了老夫的踪迹，她天资聪颖，于符箓、安魂之道极具慧根，更难得的是怀有一颗悲悯之心。她察觉蜀州城地脉有异，怨气积聚，恐生大祸，前来求教。老夫见她心性纯良，便指点了一些地脉常识与安魂固本的法门，并未传授核心地师之术，故称半个弟子。”

　　他的目光落在苏辞腕间的朱砂手镯上：“这‘守心镯’，乃她苏家祖传之物，本身便有宁心静气、守护神魂之效。后来她结合自身所学与老夫的一些提点，似乎将其进一步炼制，赋予了更强的安魂破邪之力。她当年，应是凭借此物和对地脉的敏感，才一步步追查到了刺史府的秘密。”

　　玄圭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痛惜：“她最后一次来见老夫，言及已发现刺史以人魂炼灯、窃取‘灵胚’之息的惊天阴谋，甚至可能找到了‘同命契’的源头。她欲深入虎穴，搜集确凿证据，并寻找彻底破解之法。老夫当时曾劝阻，言其凶险，但她性子外柔内刚，认定之事，九牛难拉……那一别，便是永诀。”

　　苏辞早已泪流满面，母亲的形象在她心中愈发清晰，也愈发悲壮。

　　她是为了阻止这场浩劫，才毅然赴死！

　　“母亲……她可曾留下什么话？”苏辞哽咽问道。

　　玄圭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她走得匆忙，只言若她一月未归，便让老夫不必再等，速离蜀州。后来，老夫只听闻苏家纸马铺女主人‘急病身亡’的消息……老夫暗中查探，发现刺史府戒备森严，地脉节点也被邪法污染封锁，难以深入，只得隐匿于此，一方面监视其动静，一方面……也算替那丫头，守着她最后发现的这处线索之地。”

　　他指了指这间石室：“此地，便是她当年发现的那处微小地脉节点，未被刺史完全污染。老夫借此，方能偶尔感知外界，并避开那些‘暗刃’和黑袍的耳目。”

　　林晏心中恍然，难怪这老人能及时出现相救，并能准确道破他们的处境。

　　“前辈，那刺史的‘窃天’计划，具体为何？‘魂灯之间’又在何处？我们该如何阻止他？”林晏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时间不等人，小草昏迷，追兵在外，必须尽快行动。

　　玄圭神色凝重：“具体计划，老夫亦不完全清楚。但‘魂灯之间’，必在刺史府地宫最深处，与蜀州城最大的地脉主脉相连，借地脉之力滋养那盏邪灯，并完成最后的仪式。至于阻止……”

　　他看向苏辞：“丫头，你既已得你母亲完整传承，又初步掌握了‘蕴灵契印’这等克制邪术的正源之力，你便是破局的关键。但仅凭你一人，还不够。”

　　他又看向林晏：“小子，你身负的古契轮回之意，与地脉生机暗合，亦是抵御寂灭的重要力量。更重要的是，你需要尽快恢复伤势。”

　　最后，他目光落在昏迷的小草身上：“而这女娃……她是钥匙，也是炸弹。她的‘太初之息’是刺史完成仪法的必需品，但若能反过来引导这股力量，或许也能成为摧毁邪阵的关键。”

　　“前辈，我们该怎么做？”苏辞擦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知晓了母亲的过往与牺牲，她更不能退缩。

　　玄圭沉吟道：“当务之急，一是治好这小女娃，稳定其灵胚之力；二是让这小子恢复战力；三是找到安全进入地宫核心的方法。”

　　他走到地脉灵池边，双手结印，引动池中精纯的地脉灵气，缓缓渡入小草体内。

　　那温和醇厚的土黄色灵气，与小草体内微弱的苍青色光华接触，并未排斥，反而如同甘霖滋润幼苗，缓慢地滋养着她枯竭的本源。

　　“地脉灵气中正平和，最能温养灵性。她在此地，恢复会快上许多。”玄圭解释道，随即又看向林晏，“小子，你坐到池边来，借助此地灵气，驱散体内残余寂灭之力，修复肉身损伤。”

　　林晏依言而行，盘坐于灵池边缘，运转功法。精纯的地脉灵气涌入体内，与古契灯笼的力量交融，背后伤口的最后一丝黑气终于彻底消散，新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

　　苏辞则守在两人身旁，默默翻阅着《纸扎安魂录》，进一步加深对“蕴灵契印”和各种安魂破邪之术的理解。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石室内只有灵气流转的微弱嗡鸣。

　　不知过了多久，小草嘤咛一声，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眼中的苍青光华虽然黯淡，却恢复了清澈与灵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晏也长身而起，背后伤势已然愈合大半，周身气息圆融，眼神锐利如初。

　　玄圭看着恢复的两人和苏醒的小草，点了点头。

　　“状态恢复尚可。接下来……”他刚开口，神色却猛地一动，霍然转头看向石室入口方向，那双苍老的眼眸中精光爆射！

　　“不好！他们找到这里了！竟能动用地脉追踪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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