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白女侠 讲情施良善 飞来师 较艺显神功

　　焦亮闯荡江湖几十年，想不到今日被伍萱这样戏耍，其难受劲儿就甭提啦。暗道：是非皆因多开口，烦恼来自强出头。当年，为了给猴儿李佩报仇，行刺黄天霸被擒，被擒之后，拼将一下倒也痛快，自己不该贪生怕死屈服了黄天霸。转回江南隐姓理名永不出世也就算了，不该再出来为黄天霸卖命。想不到落了这么个下场，不觉潸然泪下。伍萱可不管那一套，正要给焦亮扒裤子，猛听一人喊道：“且慢动手！”伍萱抬头一看，来者正是女侠白秀英。白秀英不是去娘娘宫附近搜查大炮去了吗？其实，她没去，她把那事交给了李麒、李麟，自己决定要看一看沿途阻拦的情况。伍萱见白秀英来啦，笑道：“白大姐，我惩治惩治这个老家伙！”白秀英道：“不必，不必，杀人不过头点地，兄弟可以把他放了。”伍萱道：“白大姐，我并没心杀他，只是想刹一刹他的威风，既然大姐讲情，那就把他放了！”说罢将脚抬起，“滚！”

　　焦亮满脸含羞，躬身道：“感谢白女侠相救之恩，为兄这厢有礼了。”白秀英把他扶远，说道：“焦兄，何必出山助纣为虐，没有银子可以向我说一声。”焦亮含羞道：“白女侠有所不知，我这次出山并不是为了什么银子，皆因当年黄天霸与我有擒而不杀之情，故此相邀而来。白秀英道：“焦兄之言差矣，黄天霸乃绿林公敌，你助黄天霸岂不是与绿林为放。再者说，当年放你，并非黄天霸之意，乃是褚标的主意，你怎么能贤愚不分呢？黄天霸是什么人，他身旁容得下哪个？当年褚标、朱光祖为他出谋划策，到头来借口而逃；李五与他是磕头的弟兄，被逼离乡背井，殷家弟兄给他效力卖命，结果以毒酒待之，还下令剿灭殷家堡，造成几百人死亡；计全可算是黄门的忠实走卒，结果还不是含泪而去。当年他无辜杀你们义兄李佩，大仇未报，你怎么能替他卖命呢？”白秀英一番话，说得焦亮面红耳赤，抱拳道：“承蒙贤妹教诲，我只念他一时不杀之恩，却未全面去看，做出了对不起绿林弟兄的糊涂事。”伍萱哈哈笑道：“焦兄知错改错就好，适才俺伍萱多有冒犯，望兄长见谅。”焦亮抱拳道：“羞死我也！”

　　不表伍萱义释焦亮，且说伍芸正与神拳无敌将陈全交手。二人相战多时，不分胜负，一则是陈全的钢玉掌功夫过硬，二则是伍芸有意游斗，故意拖长时间。陈全暗自埋怨自己不该自找麻烦，但事已如此，不能不打 二人正在激斗之中，白秀英、伍萱、焦亮已赶至近前，焦亮道：“陈兄且慢动手！”白秀英也道：“伍弟住手！”二人停了下来，陈全一见焦亮全无杀意，便道：“你们这是何意？”焦亮道：“适才听了白家妹妹一片肺腑之言，使我如梦方醒，我们不该为杀兄逼嫂，残害百姓，乱杀无辜的黄天霸卖命，听人劝吃饱饭，我们还是弃恶从善吧！”白秀英道：“陈贤弟乃仗义之人，岂能与不仁不义之人同流合污，远的不说，昔日我丈夫李昆为黄天霸出生入死，到头来非命疆场，黄天霸本应对我高看一眼，却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谋害我不说，还派人抄我家，杀我亲人，你怎么能为这种人卖命呢？将来岂不被绿林人耻笑！”陈全本来就剩下招架之功了，见对方又无敌意，故抱拳道：“承蒙诸位指点，使在下顿开茅塞，不过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否？”白秀英道：“但讲何妨？”陈全道：“为不失江湖义气，我与焦兄既不助恶，也不与之反目，任你们两家斗争，我们概不参与如何？”焦亮也道：“望白大侠体谅我等苦衷。”白秀英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去留与否，悉听尊便。”焦、陈二人抱拳道：“谢白女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说罢，二人径自转身而去，不在话下。

　　再说伍芳正与胜杰、杨士超交手，若是一对一，他二人谁也斗不过伍芳，如今是二对一，加之杨、胜二人配合默契，双方久战不下。

　　杨士超与胜杰是被逼出战的，他们对伍氏三雄的厉害早就知道，在当年虎卧岭有过较量，因此，开始时打得十分小心。不想，交起手来也无什么小心之处，胆子也就放大了，岂不知伍芳是有意拖延时间。杨、胜二人猛杀猛打，满以为有六七十招可以取胜，哪知一百招过去了，连伍芳的身边都没靠上。伍芳使的这种剑法是飞来禅师依据古谱，加以丰富而成，寓攻于守，看去慢慢腾腾，其实慢中有快，软中有硬。杨士超见久攻不胜，心中有些着急，他黄眼珠一转，伸手掏出三枝袖箭，分上中下直奔伍芳咽喉、胸膛、小腹，与此同时，胜杰的三只金镖也奔伍芳打去，前后六只暗器同时呼哨而出。袖箭是杨士超家的祖传三绝之一，是杨士超的爷爷杨香武从大贼魔欧阳天佐那里学来的；胜杰的金镖更是祖传，当年胜英是三只金镖压绿林，甩头一只震乾坤，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六只暗器同时发出，煞是厉害，伍芳受名师指点，功夫非比寻常，见寒星到来，猛一闪身缩体，手中鹿筋枪一抖打了一招三环套月，顺手抄住了一只打落了五只，杨士超、胜杰不由一愣神儿，就在这一刹那间，伍芳把手一扬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金镖直奔胜杰面门，胜杰一缩身，砰地一声粉缎子壮帽被打了一个窟窿。胜杰吓得撤退就跑。杨士超也跟着撒了丫子，没过几步，伍芳叫道：“慢走，带点礼物回去！”说着右手一扬，一只透骨钉照定胜杰大腿打去，嚓地一声正钉在骨头上，也是伍芳发了善心，只用了五成劲儿，倘若用八成劲儿，必然是穿骨而过。胜杰哎哟一声栽倒在地，伍芳上前用脚踏住：“拿命来！”说着举起鹿筋枪，正欲刺杀，但听有人喊道：“且慢动手！”伍芳回头一看，白秀英到了，说道：“白姐姐有何吩咐？”白秀英道：“我们与胜壮士过去虽不相识，但有耳闻，其祖胜英老英雄一生为人正义，多为江湖敬仰，念其胜壮士年幼无知，还是饶他性命吧！”伍芳道：“好，看在白大姐份上可以饶他不死，但今后再与绿林为敌，休想逃命”胜杰双手抱拳道：“承蒙不杀之恩，从今以后不再与绿林为敌也就是了。”由于白秀英一时的慈善，才引起以后的五杰斗三雄，直闹了个天翻地覆，不是飞来禅师派弟子潘明相救，伍氏三雄险些命丧胜杰手中，这是后话，不必细表。

　　此时，分水娘娘宫中的战斗十分激烈。尤其是飞来禅师对海底捞月叶承龙的斗争更为精彩。两位老者都是白须飘洒，你一招，我一势，看去不慌不忙，实际较量的都是上乘真功。叶承龙得自师传昆仑剑法，他又积七十多年的经验，招数十分巧妙；飞来禅师除精通十八般兵刃之外，对盘龙禅杖，依据行者棒、八仙棍、刀枪剑等招数，制成了一趟降龙杖法，计一百零八路招数，每一杖打下去都有千钧之力，而且杖头杖尾都可以点穴，端的厉害无比。

　　叶承龙见飞来禅师杖法凶猛，采取一巧破千钧的招数来应付，二人各展生平绝技，越斗越烈。飞来禅师降龙杖法，使到三十六招时，招招都是金刚猛扑，杖起杖落皆有风雷之声，叶承龙自思，这是自出世以来第一次见到的真功，当年碧和僧运用一百二十斤的方便铲所向无敌，就是有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打上去也得骨断筋折。飞来禅师这条棒也不在以下，没一百斤也得有九十多斤。书中暗表，这条禅杖净重九十五斤，使将起来恰似一片杖林。叶承龙的宝剑不敢硬碰，因为杖重剑轻只要碰上难免出手。尽管这样，还是不断发出铁咬金鸣之声。叶承龙用的是天罡步法，忽而纵前，忽而在后，让人眼花缭乱。飞来禅师，伺机而进，突然大喝一声，一招雷电交轰，连点叶承龙七处大穴，叶承龙见杖法厉害，急忙用白鹤冲天，双足一蹬腾身丈余，就在他下落之时，飞来禅师一招秋风扫浮云向叶承龙打去，这一仗只要削上，必是筋断骨折。好个叶承龙别看偌大年纪，跳将起来胜似神猿，双足一提又腾起了一丈有余，乘机一招燕子抄水宝剑直取飞来禅师的喉咙，这一招来得既快又狠，一般人难以逃脱，可飞来禅师见剑锋一到，忽然打了个盘旋，跌坐地上，杖端一翘反指叶承龙胸前的俞气穴。这一招用得也非常精妙，倘若叶承龙继续下冲的话，不等他的剑刺到飞来禅师，自己必丧命盘龙杖下。好个叶承龙并不变招只是把剑锋向杖头一点，借盘龙杖之力腾身跳出两丈开外，几个险招虽然时间很短，但彼此都暗喑称赞。叶承龙更为吃惊，心说：这老和尚果然功力非凡，和我过了二百多招，竟然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真乃罕见之人。这回叶承龙还真猜对啦，有这等功力的人就是罕见，飞来禅师有两宝护身，一世童男，从七岁出家，从未破过戒；二是夜眼，老禅师已九十多岁，白天可以把丝线纫在绣花针内，夜里不用灯光可写蝇头小楷。一粒丹元气向下一压，气沉丹田，九十五斤的槟铁盘龙杖，运用如飞。

　　飞来禅师见剑点杖头跳出两文开外，双手合着盘龙杖问道：“叶施主未曾落败，何故退出？”叶承龙微然笑道：“老禅师杖法绝伦，我攻不进去，我的剑法展开，师兄也不得进手，咱二人这样比下去，很难分个高低，不如另换一样。”飞来禅师笑道：“叶施主说得极是，但不知欲比什么？”叶承龙道，“仙师乃出家之人，是佛门弟子，在坐禅上定有功夫，咱们不妨在坐禅上试一试。”众人虽然都在交手，但叶承龙的话还是听见了，都很惊异，心说坐禅怎么较量。飞来禅师道：“但不知叶施主如何比法？”叶承龙道：“在蒲团上显不出功夫来，咱们可到树上去坐，谁先跌下来为输，至于用什么办法使对方跌落树下，任自选择。”说罢选择了两棵相距十米远的古柏。

　　书中暗表，叶承龙名义上是说比赛坐禅，实际上是比试上乘的武功，它把内功、气功、轻功等都包括了进去。

　　飞来禅师淡然笑道：“叶施主既肯赐教，老衲不敢不依，那就请吧！”叶承龙抱拳道：“那就有僭了。”说罢单脚点地，腾身跳上了左边的大树，他为了显露一下功夫，捡了一枝不过有核桃粗细的树枝，盘膝而坐，那树枝向下沉了沉，随即稳定下来不再颤了。这种轻功不要说发生在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翁身上，就是年轻人也难达到这种程度。飞来禅师抬头观看，见叶承龙的武功果然不错，自己也得上呀，怎么上呢，只见他两臂张开，腿脚并未见动，就象有线牵着一样，缓缓地飞了上去，慢慢地落在右边的一株大树上，他所选择的枝权比叶承龙的还要细，只见那枝杈略微动了动，立即静止下来，飞来禅师口宣佛号：“阿弥陀佛！”盘膝打坐在上面。叶承龙不由一惊，心说这和尚的轻功果然十分了得，他伸手捋了一把树叶，口中念道：“老师兄，此树无花，权且以叶代花，我这里借花献佛了，望老禅师笑纳。”说罢把手一挥，那树叶恰似一群蝴蝶，纷纷向飞来禅师飞去。

　　书中暗表，这叫飞花摘叶，也是用上乘内功发出的暗器，其力比普通暗器强数十倍，一般人只要被它贴上那是必死无疑。若在平地还可以躲闪，而现在是坐在树枝之上，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如是三两枝可以用手接打，如今，这把树叶足有五六十枝，就是内功再强也无可奈何。

　　再看飞来禅师安坐在树枝上，低眉闭目，双手合十，根本就不出手防御。那无数飞蝶迎身扑来，飞来禅师身躯微抖，树枝微沉，转眼之间，飞来禅师的袈裟上沾满了树叶，可是，工夫不大那树叶变枯变干，渐渐地变成了粉末，随风飘去了。叶承龙大吃一惊，飞来禅师微睁双目，笑道：“叶施主功力非凡，老衲叹服。”叶承龙明白，飞来禅师用的是金刚不坏身法，抵御了自己的飞花摘叶，正待更换新招，飞来禅师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衲回敬了。”说罢左手捋了一把树叶，右手折了筷子粗的几根树枝，随之一扬，一招满天花雨撒了出去。这一招虽不至于伤害对方，但可以破他的内功，叶承龙知道这手厉害，也迎头抛出去一把树叶，双方树叶相撞发出噗噗地响声，继而纷纷落地。叶承龙正在得意，飞来禅师手中的树枝呼哨而出，但他并没有向叶承龙射去，而是射向了叶承龙所坐的树枝上，只要树枝与树干的连接部位一断，叶承龙那是非掉下去不可。

　　这一手出乎叶承龙的预料之外，用手接够不着，用劈空打拳也只能打掉一两枝，而飞来禅师这气发之箭却是源源不断，叶承龙眼睁睁地望着，成了老牛追兔子——有劲使不上。叶承龙知道，这是射人先射马的战术，他悔恨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眼看着树枝就要被射断，叶承龙再也坐不住了，他腾身而起，用铁袖功夫把树箭扫开，继而亮出宝剑直奔飞来禅师面门而去。飞来禅师见宝剑刺来，并不躲闪，一记劈空掌打去，那宝剑面条似的弯向一边，正巧剑锋削在了树枝上，咔嚓一声，树枝折断，飞来禅师飞身而起，看样子跳出了三丈有余，此时，叶承龙正轻飘飘地下落，他施展登萍渡水的功力，尽量减缓下落速度。飞来禅师乃得道高僧，如何不识得这一点，他在半空中双臂一运气，两记劈空拳向叶承龙推去，这一来，破了叶承龙的轻功，下降速度顿时加快，必败无疑。就在这时，飞来禅师猛听背后有金风呼哨，断定必是暗器到来，须知老禅师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躯，普通暗器打到身上，毫无损伤，尽管如此，也不让它打上，只见老禅师一张嘴，“呸”地啐了一口，“当啷啷”三只金镖同时落地。

　　这三只金镖是谁打来的呢？不是别人，正是黄天霸。原来，黄天霸正与玉妹交手，忽见叶承龙就要败落，这才腾出手来，猛向飞来禅师打了三镖。玉妹乘机就是一剑，黄天霸招架不及，急忙闪身，脑袋躲过了，可右臂没有躲过，哧一声，刺了二寸长的一道血槽，顿时鲜血染红了臂膀。张桂兰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由大惊，稍一分神被秀姑一剑把右臂削下一块肉来，不由哎哟一声。黄天霸闻声也是一惊，料定大局必败。他有心与妻子逃走，又怕儿子黄九龄不能脱身。就是逃走了，又怕被御史言官参个临阵脱逃，弄不好要丢官罢职诛连九族。就在他举棋不定之时，叶承龙已经坠地，而飞来禅师尚在空中，不用人说，胜负已定。叶承龙抱拳道：“老禅师佛法无边，老朽甘拜下风。”飞来禅师道：“叶施主过谦了，多蒙承让。”叶承龙虽然口服，但心里并不服气。就在此时，忽然有人说道：“叶师弟，不必比了，请到寺后议事。”叶承龙回头一看，正是八宝真人，叶承龙与飞来禅师正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又有人喊道：“飞来师弟，请到寺后议事。”说话人不是别人，正是五行长老。二人闻言不敢怠慢，便随八宝真人与五行长老奔了寺后。

　　这老二位打完擂不是分手了吗？怎么又到这儿来了？诸位有所不知，这二位当时离开擂台，又互相商了一下，决定到娘娘宫看个究竟，才一块来到这里。

　　当时在场之人无不惊疑，追云燕子刘云与法如方丈交手，见叶承龙与飞来禅师等人离寺而去，而且毫无交战的意思，不由心中犯了琢磨，他们这是搞得什么名堂，我何必独自在这里卖命？刘云怎么能说这话？这并不奇怪，刘云虽然与黄三太是磕头弟兄，但交情并不深厚，待黄三太死后，他与黄天霸几乎没有来往。这次之所以来天津，是因为他去访叶承龙，正好碰上黄天霸的人去请叶承龙，是不得已而来的，到天津之后又耳闻黄天霸大不得人心，凡与为敌者都是武林高手、高僧，和行侠作义之人。所以，动起手来自己先是有些亏心。今见几个同时奔了寺后，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因此趁法如方丈打来之机，向后纵身一跃，把手中刀一摆道：“老方丈手段高强，老朽甘败下风。”说罢一个败式也奔了寺后。法如方丈心想，你这追云燕子耍得什么鬼把戏，明明未败，为什么假意败走？莫非要用暗器，嗨嗨，老僧专治暗器，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为，想到这里挺身追了上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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