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血色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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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再续。

  曼德勒城头的硝烟还凝着焦糊味,像一块沉重的灰布蒙在半空。马飞飞指尖摩挲着那枚草编蚂蚱,篾条粗糙的纹路磨着掌心老茧,这是老乡的女儿小念塞给他的,说蚂蚱能跳过山梁,带着大家平安回家。伊洛瓦底江的水流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对岸的黑暗中,日军零星的炮声隔一阵便炸响一次,不是密集的猛攻,倒像饿狼临死前的嗥叫,透着不安分的恶意。

  城墙根下,战士们借着残垣的阴影歇脚。有人背靠着弹孔密布的墙砖,小口嚼着硬邦邦的杂粮饼,饼渣落在满是尘土的衣襟上,随手一掸便与血渍混在一起;有人蹲在地上,用破布蘸着水壶里仅剩的清水,细细擦拭刀刃上的血污,那些深浅不一的豁口,都是方才拼杀留下的印记。他们守住了第一天,可每个人脸上都没有松懈——日军的主力还在,这场硬仗,才刚刚拉开序幕。

  “司令,”李望山的独眼里映着远处日军营地的星火,声音压得很低,“鬼子今晚怕是要耍花招。”他的目光愈发锐利,能看穿夜色里的杀机。

  马飞飞点了点头,把草蚂蚱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衣袋,那里贴着心口,能感受到微弱的搏动,像老乡的女儿在耳边轻声唤着亲人。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却坚毅的脸庞,声音没有刻意拔高,却字字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抓紧时间眯一会儿,检查弹药,鬼子的下一轮进攻,不会给我们留太多喘息的机会。”

  夜色越来越浓,连星光都被云层遮蔽,城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战士们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日军口令声。突然,一名哨兵踩着碎石急匆匆跑来,脚步轻却带着急促:“司令,城西有动静!”

  马飞飞眉头微蹙,二话不说,抬手示意李望山和十二名剑客跟上。十二名剑客都是江湖出身,腰间佩着各式长剑,动作迅捷如狸猫,悄无声息地跟着马飞飞往城西奔去。离城墙还有几十步远,便看到几个黑影在墙根下蠕动,手里拿着锄头、铁铲之类的简陋工具,正奋力刨着什么。

  马飞飞眼神一沉,抬手示意众人散开包抄。待逼近了才看清,那些黑影并非日军,而是几个衣衫褴褛的缅甸百姓,脸上满是尘土和汗水,手掌被工具磨得通红,甚至渗着血珠,却依旧埋头挖着,像是在抢救什么珍宝。

  “你们是什么人?”马飞飞压低声音喝问,手中的驳壳枪已经上了膛,却没有完全对准他们——这些人的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焦急。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额头上青筋暴起,听到问话,他直起身转过头,看到马飞飞等人,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像是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长官,我们是城西的村民!这条地道能通到城外,我们想帮你们把重伤员转移出去,还能从外面给你们带些粮食和药品进来。”

  马飞飞心中一动,快步上前,蹲下身查看那处地道口。厚厚的土石和断木杂草把洞口埋得严严实实,显然已经废弃多年,但被他们挖开的地方,能看到里面狭窄却规整的通道,墙壁上还留着当年挖掘的痕迹。他伸手摸了摸通道壁,泥土还带着湿润的凉意,是刚被清理过的。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马飞飞盯着中年男子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英军早已弃城而逃,不少缅甸百姓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对异国军队多有防备,他不得不小心。

  男子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悲愤,夹杂着几句生硬的中文和英文:“英国人跑了,日本人来了,烧了我们的村子,杀了我们的亲人,抢走了我们所有的东西。你们是唯一留下来抵抗他们的人,我们信你们,愿意和你们一起 fight!”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马飞飞身上的军装,眼中满是决绝。

  马飞飞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这几个人——有中年男子,有白发老者,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最小的恐怕还不到十岁,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柴刀,正用力刨着泥土,小脸憋得通红。他们的家园被摧毁,亲人遭屠戮,却依旧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异国的军队,这份情谊,重逾千斤。马飞飞站起身,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 fight!”

  话音刚落,周围的缅甸百姓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七手八脚地继续清理地道,战士们也纷纷上前帮忙,有的搬开断木,有的铲去碎石,原本狭窄的地道口很快被拓宽,足够一个人弯腰通过。

  马飞飞当即下令,让冚家铲带着一个小队,通过地道潜出城外,一方面侦查日军的部署和动向,另一方面寻找失散的百姓,收集补给,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友军。而城内的医护兵则抓紧时间,将重伤员小心翼翼地通过地道转移到城外的山林里,那里有百姓们隐藏的临时避难所,相对安全。

  地道里一片漆黑,只能靠火把照明,空气浑浊不堪,弥漫着泥土和霉味。战士们和百姓们轮流抬着担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没有人抱怨,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伤员压抑的呻吟声。中年男子在前头引路,他对地道的每一处转折都了如指掌,说是他祖父那一辈为了躲避战乱挖掘的,没想到如今派上了大用场。

  然而,他们没料到的是,日军的侦查兵早已察觉到城西的异动。白天的进攻受挫后,日军指挥官便下令严密监视城墙四周,地道口清理时扬起的尘土和隐约的动静,终究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日军的炮火便再次轰鸣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炮弹像雨点般砸在城墙上,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城墙的缺口越来越大。就在正面战场打得如火如荼时,一部分日军悄然绕到了城西,借着炮火的掩护,朝着地道口摸来,想要从地下突入城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关键时刻,留守地道口的苍阿四嗅到了异样。他本是猎户出身,听力异于常人,隐约听到地道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己方人员的节奏。他心中一紧,立刻点燃了预先准备好的一捆干柴和辣椒面,猛地扔进地道里。

  浓烟和辛辣的气味瞬间在地道里弥漫开来,顺着通道往里窜。地道深处传来日军剧烈的咳嗽声和怒骂声,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慌乱的后退声。苍阿四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守在地道口,脸上满是警惕:“狗日的,想从地下钻进来偷袭,没门!”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烟灰,对着地道口啐了一口,眼神凶狠如狼。

  城头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日军的坦克冲破了城墙的一处缺口,履带碾过残破的砖石,朝着城内驶来,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嗷嗷叫着冲锋。马飞飞站在缺口处,手中驳壳枪不断射击,子弹打完,便抓起身边赖兆的大刀,刀刃寒光闪闪,是上好的镔铁打造。

  “司令,东门快顶不住了!”一名战士浑身是血地跑来,左臂被子弹打穿,伤口还在不断渗血,却依旧咬着牙,“鬼子的兵力太多了,我们的弹药快耗尽了!”

  马飞飞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高声喊道:“跟我来!”他提着大刀,率先朝着东门冲去,李望山和十二名剑客紧随其后。刀光剑影中,马飞飞迎着一名日军军官的指挥刀劈去,两刀相撞,火花四溅,日军军官被震得虎口开裂,指挥刀脱手飞出,马飞飞顺势一刀,劈中了他的胸膛。

  李望山的长剑如一道闪电,穿梭在敌群中,每一次刺出都精准无误,直取要害,剑拔出来时,必定带着一串血珠。十二名剑客各展绝技,有的剑走轻灵,有的大开大合,在日军中杀出一片真空地带。战士们见司令身先士卒,也都红了眼,端着步枪,上了刺刀,与日军展开了白刃战。

  “为了曼德勒!为了中国!”呐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盖过了炮火声和厮杀声。战士们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冲上来,用血肉之躯填补着缺口,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

  激战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日军的冲锋终于再次被击退。城头上尸横遍野,有中国战士的遗体,也有日军的尸体,鲜血顺着城墙的缺口往下流,汇成一道道暗红色的小溪,渗入脚下的土地。马飞飞靠在城墙上,大口喘着粗气,大刀拄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身上的军装早已被血浸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战士们也都筋疲力尽,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战友的尸体旁,眼神里满是疲惫,却依旧透着不屈。他们的弹药所剩无几,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体力也几乎消耗殆尽,而远处日军的营地依旧灯火通明,显然,他们的援军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夜幕再次降临,马飞飞独自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日军的营地。月光洒在他身上,给满身的血污镀上了一层银霜。怀里的草蚂蚱似乎还在,隔着衣料,能感受到那粗糙的纹路。他突然发现,日军的营地有些异常——原本密集的篝火变得稀疏了许多,人影也比之前少了不少,连巡逻的士兵都显得有些慌乱。

  “司令,你看!”李望山走了过来,独手指向日军营地的后方。

  马飞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荒野上,一队队人影正在悄悄移动,动作迅捷,队形整齐,看穿着和装备,并非日军。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日军营地的侧后方摸去,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马飞飞心中一动,立刻让人通过地道出城侦查。半个时辰后,冚家铲带着一身尘土和汗水跑了回来,脸上抑制不住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司令,是援军!是中国远征军的弟兄们!他们绕到了鬼子后方,准备和我们夹击!”

  原来,重庆方面并没有忘记他们。在得知马飞飞部死守曼德勒,牵制了大量日军兵力后,中国远征军迅速抽调了一支精锐部队,日夜兼程,绕开日军的正面防线,悄悄摸到了曼德勒城外,就是为了给日军一个措手不及。

  “太好了!咱们有救了!”冚家铲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周围的战士们听到消息,也都精神一振,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马飞飞脸上却没有太多狂喜,他望着远处那片移动的人影,眼神深邃。他知道,援军的到来意味着最后的决战即将开始,这一战,不仅关乎曼德勒的存亡,更关乎整个缅甸战局的走向,容不得半点马虎。“通知下去,”马飞飞转过身,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检查武器弹药,清点人数,做好总攻准备。”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马飞飞站在城头,风从伊洛瓦底江吹来,带着江水的寒意,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怀里的草蚂蚱仿佛在轻轻跳动,像是女儿在为他加油鼓劲。他握紧了手中的驳壳枪,枪柄上“抗日救国”四个字,是出发前亲手刻上去的,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烁着灼灼光芒。

  远处,中国远征军的旗帜在晨风中隐约可见,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蓬勃的力量,与曼德勒城头残破的战旗遥相呼应,像是两颗心,在共同跳动。马飞飞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涌动着热血,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驳壳枪,高声喊道:“弟兄们,准备战斗!为了胜利,为了祖国!”

  战士们纷纷站起身,尽管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尽管体力还未完全恢复,但他们的眼中都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们拿起身边的武器,握紧了手中的刀枪,朝着马飞飞的方向聚拢过来,形成一道钢铁般的人墙。他们知道,这一战,或许会流尽最后一滴血,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后退半步。

  伊洛瓦底江的水依旧静静流淌,映着黎明前的星光,也映着城头上那些不屈的身影。马飞飞和他的战士们,就像江上的竹筏,任凭风浪再大,也始终坚定地朝着胜利的方向驶去。

  突然,一阵嘹亮的歌声从阵前传来,打破了战前的沉寂。原来是马飞飞麾下游击支队的宣传队,十几个年轻的战士,有的还带着伤,却挺直了腰板,站在城墙下,齐声合唱着一首新编的抗日战歌——《边陲烽火谣》。

  歌声穿透夜色,越过战场,传到每个战士的耳中,也传到了远处远征军的阵营里:

  清溪水冷浸刀环,

  篝火燃尽雪漫山。

  莫问归期何渺渺,

  枪膛里装着故乡月。

  弹片啃碎骨,焦土埋姓名,

  阵前家书裂,身后万家明。

  纵作无名尸,亦铸华夏钉,

  松针缝战衣,星斗缀肩膺。

  大刀向那豺狼的头,

  头颅可断膝不叩。

  若问吾辈何所有?

  赤血烫春秋,烽火照边陲!

  待到山河晴明日,

  坟头新草绿,碑上旧弹痕——

  风过林海,皆是华夏魂。

  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激昂,战士们跟着一起哼唱,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马飞飞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场战斗,他们必胜。

  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马飞飞放下手中的驳壳枪,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指向日军营地的方向。

  “进攻!”

  一声令下,曼德勒城头的炮火率先轰鸣起来,紧接着,远处远征军的阵地也响起了冲锋的号角。两支队伍,一内一外,像两把锋利的剪刀,朝着日军营地夹击而去。

  战斗的号角,在血色边陲之上,正式吹响。而马飞飞和他的战士们,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用生命和热血,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身后的祖国和亲人。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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