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9章 遗产馈赠，抉择时刻

　　“融合……平衡点……源初之契……”

　　苍老威严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钟鸣，在林夜意识深处缓缓回荡，每一个词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重量。随着这最后的信息传递完毕，中央平台那团意识光团彻底黯淡下去，重新化为散乱微弱的碎片，仿佛刚才的凝聚耗尽了它最后的一丝灵性。

　　外界的空间震颤已然平息，那些代表“清理程序”的惨绿色光斑也完全消失，维度间隙重归死寂。危机暂时解除，“文明墓碑”协议成功骗过了“观察者”的扫描。

　　但林夜的心却丝毫无法轻松。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指向了一个比单纯躲避或对抗更加宏大、也更加根本的命题。它不像是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案，更像是一个……方向，一个关于宇宙本质的启示。

　　“林夜！”贞德关切地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圣光温和地滋养着他因精神过度消耗而略显苍白的脸色，“你怎么样？刚才那是……”

　　“是‘彼岸’文明……最后的遗言。”林夜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翻腾的思绪，将听到的信息简要告知贞德。

　　贞德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理性与情感的平衡点？源初之契？这……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宇宙的终极法则？”

　　“或许吧。”林夜目光深邃地望向脚下那片凝固的死亡之城，“铁血星河帝国走向了理性的极端而失败，星灵族或许曾偏向情感的深渊而凋零……‘观察者’收割两端……那么，所谓的‘第三条道路’，难道就是找到那条无数文明苦苦追寻却始终无法把握的‘中道’？”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仅仅是力量层面的提升，更是对文明存在形态、对生命本质的深刻拷问。

　　“我们先回去，和大家汇合。”林夜稳住心神，知道现在不是深入思考的时候。他拉起贞德，两人化作流光，迅速返回数据核心大厅。

　　大厅内，气氛依旧紧张，但明显缓和了许多。霍震岳看到两人安全返回，明显松了口气。苏芸报告外部威胁已暂时消失，但“方舟残骸”的能源在刚才的防御中几乎耗尽，隐匿效果大打折扣。

　　“林龙首，刚才……”霍震岳急切地问道。

　　林夜将获得的信息再次分享，众人的反应与贞德类似，先是震惊，继而陷入沉思。

　　“源初之契……这个词，我在星灵族最古老的预言碎片中似乎见过模糊的提及，但含义早已失传。”贞德蹙眉回忆道。

　　“平衡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霍震岳叹了口气，作为军人，他更习惯非黑即白的对抗，这种哲学层面的探索让他感到棘手。

　　“守望者-7”则沉默着，晶体眼眸中的光芒剧烈闪烁，似乎在急速检索着庞大的数据库。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电子合成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数据库中没有‘源初之契’的直接记录，但有关‘平衡’的推演数据……量很大，是帝国末期最高级别的禁忌研究课题之一。结论是……以帝国当时的纯理性思维模式，无法理解和模拟真正的‘平衡’，那需要……一种我们称之为‘混沌变量’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林夜身上：“现在，我或许明白‘变量’更深层次的含义了。你，以及你所代表的进化之路，本身就蕴含着理性（对力量的掌控、规则的领悟）与情感（守护的意志、同伴的羁绊）的交织。你或许……是比我们更接近那个‘平衡点’的存在。”

　　这番话让众人再次将目光聚焦于林夜。不知不觉间，他肩负的已不仅仅是人类文明的存续，更可能关系到对宇宙终极奥秘的探索。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林夜摇了摇头，将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文明墓碑’协议骗得过一时，骗不了一世。我们的气息已经留下，‘观察者’未必不会进行二次核查。而且，残骸能源耗尽，这里不再安全。”

　　“同意。”“守望者-7”点头，“‘方舟’已死，守墓的职责……或许也到了尽头。我可以将残存数据库中关于‘观察者’行为分析、维度间隙航行数据，以及部分未被‘归零’的科技蓝图传输给你们。这算是……‘彼岸’文明最后的遗产。”

　　他操作着中央晶体柱，大量经过筛选和整理的数据流开始向希望号的主机传输。

　　“感谢您，指挥官阁下。”林夜郑重道谢。这些知识，其价值无法估量。

　　“不必谢我。这或许也是‘火种计划’的一部分。”“守望者-7”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追随‘变量’，寻找渺茫的希望……总好过在这坟墓中等待彻底的消亡。”

　　数据传输持续了约十分钟。完成后，“守望者-7”指向透明墙壁外的一个方向：“残骸的惯性导航系统还能勉强工作。根据记录，距离此地约七百二十‘虚度’（一种维度间隙的距离单位）外，存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维度涡流’，可能是通往其他维度的潜在出口。但涡流状态极不稳定，坐标也在随时变化，风险极大。”

　　又一个抉择摆在面前：是冒险冲击那个不稳定的维度涡流，还是依靠希望号自身动力，在危机四伏的维度间隙中漫无目的地寻找出路？前者可能瞬间脱离险境，也可能被卷入未知的绝地；后者则如同大海捞针，随时可能被恢复过来的“清理程序”追上。

　　“我们去涡流。”林夜几乎没有犹豫。留在这里是坐以待毙，主动出击尚有一线生机。他对希望号的性能和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

　　“既然如此，我会启动‘方舟’最后的能源，为你们进行最后一次短程空间助推，让你们更接近涡流区域。”“守望者-7”说道，“这会将残骸彻底掏空，但……无所谓了。”

　　决定已下，众人立刻行动，返回希望号。

　　半小时后，希望号所有系统预热完毕，悬浮在巨大的“方舟残骸”旁，如同巨鲸边的一叶扁舟。

　　“守望者-7”站在残骸边缘的观察平台上，巨大的身躯在虚无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孤寂。他抬起手臂，做了一个古老的、似乎是告别的手势。

　　“再见，变量。祝你们……找到那条路。”

　　下一刻，庞大的“方舟残骸”猛地一震，残存的能量核心过载爆发，化作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流，包裹住希望号，将其向着遥远的黑暗深处猛地推去！

　　希望号在光流的助推下，速度骤增，两侧的星辰（或许是其他维度的投影）拉成了模糊的光线。

　　林夜站在舰桥，回望那迅速变小、最终融入黑暗的残骸阴影，心中默默道：“再见，守墓人。你们未尽的路，我们会走下去。”

　　就在希望号即将达到助推极限速度时，舰载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前方高能反应！空间结构异常！检测到……一个……巨大的、非自然的空间裂隙正在打开！”苏芸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读数……读数显示……它……它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只见希望号正前方的虚无中，一道横跨不知多少万里的、边缘闪烁着混沌电光的巨大裂隙，如同缓缓睁开的巨眼，无声无息地张开！裂隙之后，不是熟悉的星空，也不是维度间隙的黑暗，而是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仿佛由无数破碎法则和色彩交织而成的诡异景象！

　　那绝非自然形成的维度涡流！

　　“是陷阱？！”霍震岳骇然。

　　“不……不对……”林夜瞳孔骤缩，他体内的混沌星核和手中的“火种密钥”同时传来剧烈的悸动！那裂隙深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召唤感传来！

　　“调整航向！准备接触！”林夜当机立断，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突兀出现的裂隙，或许就是离开此地的关键，甚至……可能与那“源初之契”有关！

　　希望号引擎全开，调整姿态，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未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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