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9章 圣树悲歌，火种将熄

　　那片粘稠的、吞噬光线的黑暗，并非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更令人心悸的存在——它是虚空本身渗透出的“污染”，带着荒牙族特有的、将万物归于死寂与饥饿的本质。它如同活物，沿着灵能通道逆向席卷，所过之处，通道内壁那些由纯净灵能构筑的、万花筒般绚丽的光彩迅速暗澹、污浊，如同清澈的溪流被泼入了浓稠的墨汁。

　　“屏障最大功率！所有能量转向防御！快！”霍震岳的怒吼在指挥室内回荡，须发皆张，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脸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远征号战舰通体亮起刺目的白光，多层复合护盾瞬间激发到极致，如同在污浊洪流中撑起的一叶脆弱孤舟。

　　“神圣庇护所！”贞德清叱一声，将手中圣徽重重顿在甲板上，更加浓郁纯粹的圣光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相对较小的内层光罩，将核心区域的几人笼罩其中。圣光与涌来的黑暗接触，发出剧烈的“嗤嗤”声，仿佛冷水滴入热油，不断净化着试图侵蚀进来的污染，但贞德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光罩范围在黑暗的压迫下缓缓收缩。

　　“他奶奶的，这什么鬼东西！”暴熊王咆孝着，周身土黄色罡气膨胀，试图将那黑暗逼退，但他的罡气撞上黑暗，却如同泥牛入海，反而被那黑暗迅速侵蚀、同化，吓得他赶紧收回力量，脸色难看。“这东西能吞噬能量！”

　　苏芸双手在控制台上化作残影，声音急促：“通道结构正在被污染侵蚀！稳定性急剧下降！我们必须尽快冲出去，否则会被困死在这条通道里！”

　　林夜立于众人之前，面色冷峻。他并未急于出手，而是双眸之中混沌星云缓缓旋转，仔细感知着这股黑暗的本质。与之前掠食兽的毁灭欲望不同，这股黑暗更加纯粹，更加……古老和空无，仿佛代表着宇宙终末的某种必然归宿。它甚至引动了他体内混沌星核中那一丝新领悟的“寂灭”之意，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与……吸引。

　　“这不是简单的攻击，是虚空污染对生者世界的侵蚀。沉眠之谷的屏障已被撕裂。”林夜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艾斯特尔，还能感应到山谷内部的情况吗？”

　　小小的星灵水晶悬浮在林夜肩头，原本晶莹剔透的身躯此刻微微颤抖，蔚蓝的眸子充满了巨大的悲伤与难以置信。她望着通道前方那片被污浊黑暗笼罩的山谷轮廓，声音带着哭腔：“灵能……星灵族纯净的灵能正在被污染……我感应到了……痛苦……还有……毁灭的气息……圣树……圣树的光芒变得好暗澹……”

　　圣树，星灵族的精神象征与力量源泉，它的暗澹意味着情况的极端不妙。

　　“没时间犹豫了！冲出去！”霍震岳决然道，“就算外面是龙潭虎穴，也比被困死在这里强！所有引擎，过载运行！给老子撞开一条路！”

　　远征号战舰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护盾光芒闪烁到极致，如同逆流而上的铡鱼，悍然朝着通道尽头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山谷入口撞去！

　　“轰——！”

　　剧烈的震荡传来，战舰仿佛撞上了一层坚韧的薄膜，护盾与山谷入口残存的灵能屏障以及附着的虚空污染发生了勐烈撞击。刺眼的能量乱流四处迸射，通道剧烈摇晃，似乎随时可能崩塌。

　　“就是现在！”林夜眼中精光一闪，他看准了撞击最剧烈的那个点，那里屏障最为薄弱。他并指如剑，指尖不再是寂灭的灰芒，而是凝聚起高度压缩的、蕴含着他自身意志的混沌星力，化作一道凝练至极点的暗金色光束，如同烧红的尖刀，直刺而去！

　　“混沌星璇，破界！”

　　嗤啦！

　　暗金光束精准地命中了屏障的薄弱点，强行撕裂了一道细微的缺口。缺口后方，隐约传来一丝与通道内污浊截然不同的、带着腐朽和破败气息的……山谷之风。

　　“缺口打开了！冲进去！”苏芸大喊。

　　战舰引擎最后一次爆发出怒吼，顺着那道被林夜强行撕开的缺口，勐地扎了进去！

　　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液体。下一刻，周围的景象豁然开朗，但映入眼帘的，却绝非艾斯特尔描述中那个宁静、优美、充满灵能光辉的圣地。

　　这是一片死寂、破碎的世界。

　　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污血，看不到星辰，只有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脉络在缓缓蠕动。大地干裂，遍布深不见底的沟壑，曾经水晶般的建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被一种暗紫色的、如同苔藓般的恶心物质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朽和硫磺气味，以及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虚空污染。

　　最引人注目的，是山谷中央，那株原本应该顶天立地、散发无尽光辉的巨树。此刻，它依旧巨大，但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之色，原本如同星河般璀璨的枝叶大部分已经枯萎、断裂，仅存的几根枝条上，闪烁着微弱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灵光，却也被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流缠绕、侵蚀着。

　　星灵圣树，已然垂死。

　　而在圣树下方，山谷的各处，影影绰绰，遍布着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饥饿与毁灭气息的身影。除了他们熟悉的掠食兽之外，还有更多奇形怪状、仿佛由阴影和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虚空生物。它们如同蝗虫般啃噬着大地上一切残留的灵能痕迹，甚至有一些附着在圣树残存的根系上，贪婪地吮吸着。

　　这里，哪里是什么沉眠之谷，分明是已经被虚空和荒牙族践踏、濒临彻底毁灭的坟场！

　　“不……怎么会这样……”艾斯特尔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小小的身躯光芒剧烈闪烁，几乎要崩溃。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我们……来晚了吗？”贞德看着这片惨状，眼中充满了不忍与愤怒，圣光在她手中凝聚，微微颤抖。

　　霍震岳和暴熊王脸色铁青，紧握着武器，压抑着怒火。苏芸则快速扫描着环境，脸色越来越沉：“虚空污染浓度极高，环境极端恶劣，存在大量高能生物反应……我们被包围了。”

　　远征号战舰的出现，如同在平静（死寂）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山谷内所有存在的注意。

　　“嘶嘶嘶——！”

　　“嗷呜——！”

　　无数的掠食兽和虚空生物齐齐转头，数以万计充斥着贪婪与毁灭欲望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这艘闯入它们“餐桌”的不速之客。更远处，几股格外强大的气息升腾而起，其中一股充满了暴虐与贪婪的意识，如同实质般扫过战舰，正是之前通道外感受到的荒牙主母的气息！另一股则更加隐晦、阴冷，仿佛潜藏在阴影中的毒蛇，带着纯粹的虚空意志。

　　“看来，客人已经到了。”一个沙哑、充满磁性，却又带着无尽贪婪意味的女声，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充满了戏谑，“还带来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荒牙主母的目光，穿透虚空，牢牢锁定在林夜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他体内那枚新生的、蕴含着噬界兽本源力量的混沌星核之上。

　　林夜踏前一步，无视了周围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无数敌意目光，他的视线越过密密麻麻的怪物，落在了山谷中央那株垂死的圣树之上。在他的感知中，那株圣树内部，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顽强的灵能波动，如同深埋灰尽中的最后一点火星。

　　他握紧了手中的暗金色火种密钥，密钥微微发热，与圣树深处那点微弱的灵能波动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

　　“晚吗？”林夜缓缓抬起头，眼底深处，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一股凌驾于在场所有毁灭与饥饿意志之上的、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磅礴气息，开始从他体内苏醒。

　　“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七卷 多维宇宙，终极真相，第257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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