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西域魅影

　　赵彦茹病榻前短暂的安宁，并未持续太久。秦泰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始终未曾放松。莲华宗虽已覆灭，主犯伏诛，但他深知，如此庞大的组织，难免有漏网之鱼，尤其是那种核心的、可能掌握着更多秘密的余孽。他下令锦衣卫暗探持续监控与莲华宗有过关联的所有渠道，尤其是通往西域的商路。

　　这一日，一份加密的急报被送到了秦泰的书房。暗探在通州码头发现了可疑踪迹——几名形迹诡异、操着生硬官话却带有明显西域口音的商人，试图搭乘一艘即将南下的货船。他们行事谨慎，几乎不与外人交流，但暗探眼尖地发现，其中一人在搬运货物时，腰间不慎露出一枚令牌的一角，那上面雕刻的，正是莲华宗特有的枯莲纹！

　　更令人警惕的是，暗探冒险靠近侦察时，嗅到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中，隐隐散发出一股与莲华寺香火、以及从慧能作坊搜出的“青粉”成品相似的、混合着草药与化学物质的怪异气味！

　　“果然还有余孽！”秦泰捏着情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些人携带毒物，试图南下，是想另起炉灶，还是与南方的什么势力勾结？他们身上，是否可能带着“青粉”的配方，或者……甚至与之相关的解毒信息？

　　一想到解毒，秦泰的心就猛地一抽。彦茹的身体虽在元元的调理下略有起色，但那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的毒素未除，她依旧如同风中残烛。任何可能与解毒相关的线索，他都不能放过。

　　“立刻备马，点齐人手，前往通州码头！”秦泰豁然起身，声音冷冽如刀。他必须亲自去，将这些毒蛇揪出来，撬开他们的嘴！

　　命令下达，秦府瞬间忙碌起来。精锐的锦衣卫缇骑迅速集结。秦泰快步回到卧房，赵彦茹正靠坐在床头，由丫鬟喂着元元准备的冰糖雪梨羹。

　　见到秦泰一身劲装，眉宇间带着熟悉的肃杀之气，赵彦茹放下羹匙，眼中流露出担忧：“阿泰，你要出去？”

　　秦泰走到床边，握住她微凉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嗯，有些公务，去去就回。你安心在府里养着，按时吃药，练习呼吸。”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守在府外，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休养。”

　　赵彦茹看着他，知道他所谓的“公务”必然危险。她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她从枕边摸索出一枚触手温润的玉佩，塞进秦泰手中。那玉佩样式古朴，正是她前丞相府的信物，也是她找回自我身份的象征之一。“带着它……保平安。”

　　秦泰看着掌心的玉佩，又看看她苍白却眼神坚定的脸，心中软成一片。他将玉佩紧紧攥住，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好。”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等我回来。”

　　秦泰走出卧房，梁铮和元元已在院中等候。

　　“秦泰，”元元上前，递给他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我新配的解毒丸，虽然不一定能完全克制那种西域奇毒，但或许能在关键时刻缓解一二，你带着以防万一。” 她脸上也带着忧色，“那些人身带毒物，穷寇犹斗，一定要小心。”

　　秦泰接过瓷瓶，点头致谢：“有心了。”

　　梁铮拍了拍秦泰的肩膀，沉声道：“通州码头情况复杂，鱼龙混杂。我已调派了附近卫所的人手暗中策应。你尽管放手去做，外围交给我。务必……注意安全。” 他知道秦泰此去，既为公事，也存了私心，想为赵彦茹寻找那一线渺茫的生机，故而更容易心急，忍不住出声提醒。

　　秦泰看着两位挚友，心中暖流涌动。“放心，我自有分寸。”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赵彦茹卧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勒转马头，带着一众杀气腾腾的锦衣卫，朝着通州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如雷鸣般远去，卷起阵阵烟尘。秦府再次恢复了表面的宁静，但所有人的心，都随着那远去的马蹄，悬在了半空。

　　通州码头，夜幕降临，灯火零星。漕运船只密密麻麻地停靠在岸边，如同一片沉睡的巨兽背脊。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气与货物、人畜混杂的味道。

　　秦泰的人马悄然抵达，与先期潜伏的暗探汇合。根据暗探指引，那几名西域商人租赁的货船，正停泊在一个相对偏僻的泊位。

　　“大人，他们很警惕，船上有人轮流值守。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但确认他们携带的箱笼中，确有异响和异味传出，与莲华宗的毒物特征吻合。他们似乎打算在子夜时分，趁夜色最深时启航。”

　　秦泰隐藏在阴影中，锐利的目光如同夜枭，扫过那艘看似普通的货船。他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冰冷的火焰。

　　“传令下去，所有人分散包围，守住所有上岸路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草惊蛇。”他低声下令，“等子时，他们准备启航，戒备最松懈的时候，再动手。”

　　夜色渐深，河风带着寒意。秦泰如同一尊石雕，静静等待着。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赵彦茹给他的那枚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极致的冷静。为了彦茹，他必须将这些余孽一网打尽，必须从他们口中，撬出关于西域奇毒的秘密。

　　子时将至，货船上开始有了细微的动静，缆绳被缓缓收起，船帆似乎在调整角度。就是现在！

　　秦泰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挥手！

　　“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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