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醉不归

　　贝拉夫人那番轻柔却“杀伤力”巨大的“爆料”，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炸开的不是水花，而是凯兰·铁影心中翻涌的滚烫热流。他死死搂着洛德拉姆，那双能徒手撕裂虚空魔兽的手臂，此刻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洛德拉姆起初那点窘迫和挣扎，在凯兰那发自肺腑、带着哽咽的“好兄弟”呼喊声中，渐渐化作了无奈的叹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最终，那双总是签署着严肃文件的手，也轻轻地、象征性地回拍了一下凯兰岩石般宽阔的后背。

　　这个笨拙而有力的拥抱，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好！好！好！”凯兰连说三个“好”字，声音洪亮，震得旁边的酒杯都微微发颤。他终于松开了手臂，双手却依旧紧紧抓着洛德拉姆的肩膀，一双虎目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炯炯有神地瞪着洛德拉姆，“老洛！就凭你对老子的这份心！这份情义！老子凯兰·铁影，这辈子，没看错你！值了！”

　　他用力摇晃着洛德拉姆（摇得洛德拉姆刚扶正的眼镜又开始往下滑），“啥也别说了！老子心里都明白！以前在学院里跟你争跟你吵，那是老子性子直！可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咱们老兄弟靠得住！”

　　洛德拉姆被晃得头晕眼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既为这过分外露的情感表达感到尴尬，心底深处却又有一股暖流悄然划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场面话，比如“分内之事”、“同气连枝”之类的，但看着凯兰那毫不掩饰的激动和真诚，所有刻板的词汇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带着无奈和一丝纵容的叹息，低声道：“行了行了，多大年纪了，还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快坐下喝酒！”

　　“对！喝酒！”凯兰仿佛这才想起来，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如同惊雷。他拉着（几乎是拖着）洛德拉姆重新坐下，然后一把抓起桌上那壶新烫的蜜酒，不由分说地先给洛德拉姆面前的空杯斟满，金黄色的酒液几乎要溢出来，然后又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

　　“来！老洛！”凯兰端起自己那杯酒，手臂伸得笔直，酒杯举到洛德拉姆面前，眼神灼灼，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豪迈，“为了庆祝老子大难不死！也为了……为了咱们这过命的交情！今晚，你必须陪老子喝个痛快！不醉不归！谁先趴下谁是孬种！”

　　洛德拉姆看着眼前那满满一杯、散发着浓郁甜香和酒精气息的蜜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一向自律，注重仪态，饮酒向来浅尝辄止，何时见过这等“牛饮”的架势？尤其是凯兰那“不醉不归”的战书，更是让他头皮发麻。他试图挣扎一下：“凯兰，你伤势初愈，不宜过量饮酒，我们还是……”

　　“屁话！”凯兰眼睛一瞪，直接打断了他，声音震得桌子上的碟子嗡嗡响，“这点酒算个啥？北境的寒风都比这酒烈！老子的伤早好利索了！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是不是觉得老子现在不行了，喝不过你了？”

　　他故意用上了激将法，一副“你不喝就是瞧不起我”的架势。

　　洛德拉姆看着凯兰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又瞥了一眼旁边笑吟吟看着他们、丝毫没有劝阻意思的贝拉，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伸手扶稳了酒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你这莽夫……罢了罢了，今日……就破例一次。”

　　“这才对嘛！爽快！”凯兰顿时眉开眼笑，仿佛打了个大胜仗。他不再多言，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声，将自己杯中那将近半斤的蜜酒一饮而尽，喝完后还豪迈地亮了亮杯底，发出满足的哈气声。

　　洛德拉姆看得眼皮直跳，咬了咬牙，端起酒杯，学着凯兰的样子，闭着眼，屏住呼吸，小口小口地、极其艰难地将那杯对他而言分量十足的蜜酒灌了下去。辛辣中带着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白皙的脸庞迅速爬上了一层红晕，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哈哈！好！是条汉子！”凯兰大笑着，又给两人满上，“来来来，吃菜！贝拉妹子的手艺，可是老子在北境做梦都惦记的！”

　　接下来的时间，庭院里的画风彻底转变。

　　凯兰完全放开了，他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声音洪亮地讲述着北境的趣闻、当年的战绩，时不时用力拍打洛德拉姆的后背，震得他咳嗽不止。洛德拉姆起初还勉强维持着仪态，小口啜饮，但随着酒精上头，在凯兰不断劝酒和豪迈气氛的感染下，也渐渐放开了些许。他苍白的脸上红晕越来越浓，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依旧比不上凯兰的豪放，但也会跟着点评几句，甚至偶尔还会爆出一两句带着学究气的、一针见血的“毒舌”评论，惹得凯兰哈哈大笑。

　　贝拉则微笑着坐在一旁，时不时为他们添酒布菜，看着两个年纪加起来足以当许多文明始祖的老友，像少年人一样斗酒、拌嘴、回忆往昔，眼中充满了温暖的笑意。泰泰趴在一旁，巨大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似乎也很享受这热闹而温馨的氛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凯兰已经喝得满面红光，络腮胡子上都沾着酒渍，洛德拉姆也醉眼朦胧，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了几缕，领口微微敞开。

　　“老洛啊……”凯兰搂着洛德拉姆的肩膀，舌头有点打结，但眼神依旧清亮，“还记得……记得当年在星辰瀑布下面，咱们俩为了抢那块……那块刻着上古符文的破石头，打了三天三夜没分胜负吗？哈哈哈……”

　　洛德拉姆醉醺醺地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哼了一声：“哼……什么破石头……那是……那是‘星核共鸣石’！是重要的……考古发现！是你这莽夫……非要拿去……当压咸菜的镇石！”

　　“哈哈哈！管他什么石！最后还不是让瓦尔那丫头捡了便宜！”凯兰笑得前仰后合。

　　夕阳的余晖将庭院染成金红色，酒香、菜香、以及老友间毫无顾忌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温暖与畅快。什么“寂灭之影”，什么位面危机，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对于凯兰和洛德拉姆而言，此刻唯有杯中酒，眼前人，以及这历经生死考验后愈发醇厚的兄弟情义。

　　今夜，注定是一个属于老友、属于酒精、属于不醉不归的狂欢之夜。

　　（凯兰·铁影的酣畅日志 - 酒逢知己千杯少）

　　状态： 酒精上头，兴致高昂！

　　当前要事： 成功“绑架”老友洛德拉姆进入畅饮模式！进度良好！

　　观察： 老洛初始抵抗，现已进入状态（脸红话多，毒舌技能解锁）。贝拉妹子后勤保障完美。

　　核心体验： 酒肉穿肠过，情义心中留！与老兄弟把酒言欢，畅谈往事，快意恩仇！人生乐事，莫过于此！

　　目标： 贯彻“不醉不归”基本方针，确保老洛充分体验兄弟情深的温暖（与酒精的烈度）。

　　自我评价： 气氛营造成功！情绪价值拉满！老子真是个天才！—— 凯兰·铁影（酒酣耳热，意气风发版）

　　（洛德拉姆院长的破戒日志 - 半推半就版）

　　当前状态： 违反日常作息与饮酒条例，摄入超量酒精。头脑眩晕，面部发热，仪容有失整洁。

　　外部压力： 凯兰持续性劝酒与情感绑架。贝拉默许纵容。

　　内心活动： 有失体统…成何体统…唉…蜜酒后劲颇足…凯兰这莽夫手劲太大…不过…偶尔如此…似乎…也无不可？

　　体验记录： 交谈氛围…意外地…放松。过往记忆浮现，略显…温馨。凯兰的笑声…过于洪亮。

　　结论： 本次破例…尚在可控范围。但下不为例。明日需加倍处理公务以作弥补。

　　备注： 泰泰的呼噜声…似乎有助缓解眩晕感？—— 洛德拉姆（神智尚清，底线松动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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