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修罗道战意

　　第四级台阶上的赤红光柱尚未散去，战鼓声仍在石壁间回荡。叶凡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双手结印置于膝头，神魂如古井无波，体内气血却已悄然流转。

　　杀伐之气自下而上汹涌而来，如千军万马踏破荒原，蹄声未至，杀气已扑面而来。叶凡的指尖微微颤动，右臂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仿佛体内沉睡的猛兽正在苏醒。这不是幻象，不是精神侵蚀，而是纯粹的战意冲击，要将他拖入修罗战场。

　　第三声战鼓终于落下。

　　咚！

　　整座试炼洞剧烈震动，地面裂纹如蛛网蔓延，血色符文接连亮起，勾勒出一座古老擂台的轮廓。一股强大的牵引力从光柱中心爆发，要将他拖入其中。

　　叶凡依旧不动。

　　但眉心深处，那道“慧剑”斩出的真我虚影微微荡漾，古佛舍利也在胸口轻颤，护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他知道，修罗道不讲克制，只论胜负；不重防守，唯求一战。

　　于是他松开了结印。

　　双手缓缓握拳，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道经·斗战篇》运转，涌入体内的战意被引导向轮海秘境，化为催动圣体潜能的燃料。气血奔涌如潮，在经脉中发出低沉嗡鸣。

　　右臂猛然一震，五指张开又收拢，仿佛握住了无形的兵器。

　　下一瞬，赤红光柱轰然炸裂！

　　数十道身披残甲、手持断刃的战影踏步而出，杀气冲天。他们脚步落地无声，却让整个空间为之震颤。每一尊战影身上都缠绕着浓郁的煞气，那是无数战场上积累的亡魂怨念。

　　为首的战影挥刀斩来，刀锋未至，凌厉劲风已在叶凡左肩划出一道血痕。圣血飞溅，落在石台上竟腾起淡金色雾气。

　　剧痛袭来，叶凡不退反进，左手格挡，右拳直击对方胸膛。拳风呼啸，空气爆鸣。那战影竟似有灵智，侧身避让，反手一刀撩向他肋部。

　　叶凡旋腰闪避，动作略显生涩却节奏未乱。他不再急于反击，而是将每一次交手都当作锤炼。

　　左臂再中一刀，血流不止。他任由伤口暴露，借痛感锚定意识。每受一次攻击，心中便默念一个字：

　　斗。

　　不是为了杀人，不是为了宣泄，而是为了在绝境中打出属于自己的路。

　　“斗！”

　　他低喝一声，身形突进，双拳连环出击。姬家神拳的刚猛、摇光秘术的诡变，尽数融入招式之中。拳风呼啸，带动气流形成涡旋。一记回旋踢扫中两尊战影，将其震退数步。

　　更多战影从光柱中涌出，攻势愈发密集。他们开始配合，三人一组，专攻死角。一柄残枪自背后刺来，擦过脊椎，险些贯穿命门。叶凡翻身滚地，顺势一脚踹断其膝，肘击砸碎另一人面门。

　　血染红了半边身躯，呼吸渐重，眼神却越来越亮。

　　《斗战篇》并非单纯记载招式，而是一种战斗韵律的引导——它能将过往所学武技拆解、重组，在意识中快速推演，形成最适合当下局面的应对方式。

　　“斗！斗！斗！”

　　三字连出，拳势暴涨。他以攻代守，拳脚所向，皆是破绽。哪怕受伤，也要换得对手崩解。

　　第一百回合时，战场突变。

　　三尊高达丈许的修罗王自光柱深处走出，分别执掌长刀、铁枪、战戟。他们步伐沉重，每一步落下，地面裂纹便延伸一分。三人站定方位，构成三角之势，封锁四方退路。

　　杀阵已成。

　　刀光如瀑劈下，枪影如林穿刺，戟风如雷横扫。三股力量交织成网，逼得叶凡连连后退。圣体金纹在高强度对抗下隐隐发烫，仿佛即将承受不住。

　　就在被逼至擂台边缘之际，脑海中闪过地狱道中业火焚身的画面——皮肉焦裂，骨骼裸露，可他仍咬牙挺过；也想起畜生道里万兽奔腾，几乎迷失本性，最终靠一念清明斩断妄念。

　　两重磨难，淬的是体魄，炼的是意志。

　　而现在，修罗道要的，就是这股越挫越勇、愈战愈强的气势！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圣血之力压缩至右拳，同时将“斗”字秘意灌注其中。记忆中的万千技法在刹那间交汇融合，归于一拳。

　　拳出。

　　无名无式，唯有最纯粹的战斗意志。

　　空气爆鸣，螺旋劲流随拳势轰然爆发。这一拳，撞上了三尊修罗王联手布下的杀阵。

　　轰！

　　劲气炸裂，石台崩塌。刀枪戟齐齐震颤，三尊修罗王的动作出现瞬间凝滞。第一尊自头部开始龟裂，轰然破碎；第二尊被拳风扫中肩胛，整条手臂炸成血雾；第三尊怒吼挥戟，却被余波正面击中胸口，倒飞而出，砸入岩壁。

　　烟尘散去，三尊修罗王尽数崩解。

　　叶凡站在原地，右拳保持前冲姿态，指尖轻颤，残留着刚才那一击的震荡。汗水混着血水流下，滴落在碎裂的石板上。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眼如电扫视前方。赤红光柱仍未熄灭，反而更加炽烈。新的战影正在凝聚，数量更多，气息更强。

　　但他已不同。

　　识海深处，《斗经·斗战篇》的文字逐一亮起，每一个字符都在共鸣震动。那个反复默念的“斗”字，如今在他心中有了重量，有了轨迹，有了属于他自己的节奏。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五指一张一合，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劲道轨迹。刚才那一拳，虽无名，却含万法归一之势。

　　就在此时，左臂布条下的青铜碎片传来一阵温热，顺着血脉流入心脏，与圣血交融，让战意运转更为顺畅。

　　他没有多想，只是将左手按在左臂，确认那碎片仍在。

　　然后，向前迈出一步。

　　踩在尚未冷却的碎石之上，脚底传来灼痛。但他没有停顿，目光直视光柱深处。

　　新的战影已经成型，这一次，他们手中兵器完整，铠甲森然，眼中燃着赤焰。

　　为首者缓缓举起长枪，枪尖直指叶凡眉心。

　　叶凡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再缓缓握紧。

　　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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