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落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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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凡把茶杯放在桌上,手指从杯口滑过。那道环形划痕还在,他没有再擦。窗外的麻雀早就飞走了,院子里安静得像没有人住。

  他站起来披上斗篷,袖子里的玉符贴着皮肤。昨晚月灵带走的那一枚,已经送出去了。他等了一天,直到傍晚才收到回应——一块刻着暗纹的木牌被塞进门缝下面,上面只有一个箭头,指向城西的酒巷。

  他知道这是旧部的接头信号。

  天快黑的时候,他走出客院,绕开主街道,从小巷子穿行。巷子越往西越破旧,墙皮脱落,门板歪斜。有些屋子门口挂着布帘,里面传出醉汉的喊声和女人的笑声。空气里混合着馊饭和劣质酒的味道。

  尽头有一家酒馆,招牌掉了半边,剩下两个字。门开着,灯光昏暗。一个男人坐在门口的条凳上,手里拿着酒壶,低着头,像是睡着了。

  叶凡在五步外停下。

  那人衣服脏乱,领口磨破,腰间却挂着一把剑。剑鞘裂了缝,铜扣松动,但剑柄擦得很干净。他右手垂在身体旁边,手指时不时抽动一下,像是习惯性地去摸剑柄。

  里面传来哄笑声。几个地痞模样的人走出来,撞了下他的肩膀。

  滚开点,废物!其中一人踢翻了他脚边的空碗。

  那人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接着,他突然伸手抓住对方的脚踝,用力一拉。那人摔在地上,膝盖磕出响声。其余两人冲上来,其中一个抽出短刀。

  坐着的男人终于站起来。他动作缓慢,眼神浑浊,但拔剑的时候,手腕一抖,剑刃出鞘三寸,寒光一闪,逼得对方后退。

  别惹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酒气。

  没有人听。刀又逼近。

  他猛地向前一步,剑完全出鞘,横着扫过去。刀被撞开,握刀的人虎口发麻。他顺势一脚踢中对方肚子,转身挡住另一个人的拳头。三招之内,三个人全倒在地上。

  他喘着气,剑尖点着地面。

  围观的人不敢上前。他慢慢转头,看见了叶凡。

  两人目光相对。

  叶凡没有动。他看清了这张脸。眉骨高,鼻梁直,嘴唇紧闭时有一道浅纹——和月灵公主很像。只是眼睛下面发青,脸颊瘦得凹陷,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磨掉锐气的颓废样子。

  酒馆老板探出头:夏公子,你又打架!这个月第三次了!

  被叫做夏公子的男人没有理他。他盯着叶凡,突然冷笑:你也想试试?

  叶凡摇头:我只是路过。

  那就走。他说完,转身要回酒馆。

  你不怕他们报复?叶凡问。

  他停下脚步。

  他回头,眼神突然变得锋利,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这几个狗腿子?

  那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喝酒?

  我没有躲。他声音压低,我只是不想回去。

  回哪里?

  皇宫。他说出这两个字时,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又像是疼,那个地方现在归别人管。我进去,只会被人当笑话看。

  叶凡走近两步:你真是夏无忧?先帝曾经立你为太子的那个皇子?

  曾经是。他举起酒壶喝了一口,现在不是了。摄政王一句话,我就成了体弱多病,不能担当重任。很好,我不争,他满意,天下太平。

  他说得平静,但握剑的手背青筋突起。

  叶凡不再说话。他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落魄的皇子走进酒馆,重新坐下,把剑横在腿上,低头继续喝酒。

  半个时辰后,店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叶凡推门进去,在他对面坐下。

  店小二懒洋洋地过来:喝点什么?

  温一壶竹叶青。叶凡说。

  酒端上来后,他没有碰杯子,只是看着夏无忧:你说你不争,可刚才动手时,第一反应是保护剑柄。那是皇室近卫军的起手式,不是亲授学不会。

  夏无忧端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

  你还记得宫里的规矩。叶凡继续说,骂人用尔等竖子,走路习惯左脚先迈,生气时会不自觉地摸腰间的玉佩——虽然你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

  夏无忧放下杯子,盯着他:你是谁派来的?摄政王?还是太子府?

  没有人派我。叶凡说,我是自己找来的。因为你姐姐还活着。

  夏无忧猛地抬头。

  月灵公主没死。叶凡直视着他,她活得很好,而且一直在找你。

  不可能!他声音突然提高,她早该……她要是活着,怎么会不来见我?

  因为她知道有人在监视你。叶凡低声说,每次你醉倒在街头,都有禁军暗哨记录你的言行。你以为你是自由的?你只是个被放养的囚犯。

  夏无忧脸色变了。

  她不敢露面,也不敢联系你。但她留了信物,让我来找你。叶凡从怀里取出一块破布片,上面绣着半朵金莲,这是你们小时候一起戴过的护身符,对吗?

  夏无忧盯着那块布,手指微微发抖。

  我不信。他摇头,就算她活着,又能怎样?摄政王掌握兵权,控制朝堂,古族支持他,长老会听他的命令。我们拿什么斗?用命去填吗?上次反抗的人,全家都被扔进熔炉炼成了器胚!

  所以你就在这里喝一辈子酒?叶凡问。

  不然呢?他苦笑,我连修炼都被封了经脉。每天醒来只想醉过去。只要不醒,就不用想起父皇是怎么死的,不用想着那些忠心的老臣一个个消失……

  叶凡突然伸手,按在他手腕上。

  夏无忧想挣脱,却被牢牢抓住。

  你经脉堵塞,是因为长期压抑情绪,不是被人废掉。叶凡收回手,气血运行虽然慢,但根基还在。你不是废人,你是自己放弃了。

  你说得轻松!他猛地站起来,椅子翻倒,你知道我在冷宫住了多久?三年!每天听着外面宣布新旨意,看着我的名字从宗谱上被抹去!他们叫我前太子,像在说一件坏掉的工具!我还能怎么样?冲进去杀了摄政王?然后让更多人为我陪葬?

  叶凡静静地看着他。

  如果你真这么想,就不会在挨骂时拔剑。他说,也不会在梦里喊——这是守城将军换防时的口令,只有皇族核心成员才知道。

  夏无忧僵在原地。

  你每晚都梦到那天晚上。叶凡说,宫门关闭,你被拦在外面,眼睁睁看着殿内起火。你想回去,可没人给你开门。所以你一遍遍在酒馆门口坐着,等着有人让你进去——哪怕只是这家破店。

  夏无忧呼吸变重。

  我不是来劝你振作的。叶凡站起身,我是来告诉你,有人愿意为你冒险。你姐姐拿着先帝遗诏四处奔走,旧部冒着灭门风险传递消息。而你,坐在这里,说自己无能为力?

  够了!他吼出声,你以为我不想报仇?我想!我想得夜里睡不着!可我能做什么?我连站都站不稳!

  那就让我扶你起来。叶凡说。

  你说什么?

  用你的名字,聚集旧部;用我的力量,保护你的安全。叶凡看着他,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统领大局。你只需要点头,告诉我你还想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夏无忧喘着气,眼神剧烈波动。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可以告诉你三件事。叶凡说,第一,你七岁那年,在御花园失足落水,是月灵跳下去救的你,她的裙角被水草缠住,差点淹死。第二,你书房最后一本书是《北疆兵志》,你看完后批注若掌兵,必先固北。第三,你父皇临终前,召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不是太子,也不是摄政王。

  夏无忧嘴唇颤抖。

  这些……没有人知道。

  我知道。叶凡说,现在,该你选择了。

  屋里安静下来。外面风吹过,吹动破旧的灯笼。

  过了很久,夏无忧慢慢开口:你说她还活着……她现在在哪里?

  安全的地方。叶凡说,但她需要你。不是现在的你,而是当年那个敢在朝堂上指着宰相鼻子骂欺君误国的夏无忧。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手中的剑。

  三天后。他终于说,我在这里等你。

  叶凡点头。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放在门框上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很轻的话。

  如果我信你……你会让我见到她吗?

  叶凡没有回头。

  只要你迈出第一步。

  他走出酒馆,夜风迎面吹来。远处皇宫的轮廓隐藏在暮色里,灯火零星。

  他抬起手,掌心放着那枚黑色玉符。边缘磨损,四个字只剩残痕。

  他握紧它,手指关节发白。

  城墙下,一只野猫窜过石阶,惊起几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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