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定睛看去，原来是幅等身大小的肖像油画——画中身着燕尾服的日耳曼绅士拄着手杖，栩栩如生的眼眸正直勾勾盯着入口方向。

　　欧洲贵族都爱留这种滑稽的胡子吗？彩蝶凑近端详，看这派头，至少是个伯爵吧？油画精湛的写实技法让画中人仿佛随时会走出画框，尤其是那令人不适的凝视眼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像在暗中窥视。

　　尽管壁炉早已熄灭，零下五度的室内温度仍比外面暖和许多。

　　大厅陈设着古董沙发、胡桃木书柜和波斯地毯，看似寻常的布置却因那幅诡谲的肖像画而弥漫着说不清的阴森感。

　　无双告诉他们，欧洲王室的贵族等级非常严格，公爵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

　　她解释说，公爵相当于一方诸侯，甚至有可能继承王位，通常一个王国里最多只有三位公爵。

　　侯爵排在公爵之后，子爵又在侯爵之下。

　　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立下那么多功劳，深受康熙宠信，也不过是个子爵而已。

　　但这种穷乡僻壤怎么会有贵族城堡？无双指着油画说，画中这位应该就是城堡主人，看他帽子上的两条貂皮和冠冕上的银圈，还有六颗银球装饰，按照礼制应该是位男爵。

　　说白了就是贵族亲戚或好友，没什么实权。”

　　小爷懂得真多！看来多读书确实有用，回去我得买些历史书补补课，不然以后跟你出来多丢人啊。”彩蝶讨好地说。

　　行了行了，别捧我了。

　　这些知识不是学校教的，是我姥爷以前参加欧洲古墓发掘时，给我讲的东欧古代礼制。”无双摆摆手。

　　那咻提议道：你们先休息，我去找找有没有剩下的柴火，把壁炉点起来取暖。”

　　别单独行动，无双谨慎地说，这地方总觉得怪怪的，我们一起上楼找吧。”她不放心让大家分开，便跟着那咻踏上了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黑子出奇地没有跟上来。

　　自从进入城堡，它就安静地坐在地毯上，歪着头认真端详那幅古老油画，也许和无双一样，它也察觉到了画中男爵古怪的眼神。

　　这座城堡规模不大，二楼有七八个房间，每扇门都紧闭着。

　　欧洲人建造的地板确实结实，历经数百年仍能承重，但每走一步，地板都会微微下陷，发出令人心惊的吱呀声。

　　走廊里漆黑一片，只有无双手中的狼眼手电照亮前方。

　　走廊尽头是通往三楼的楼梯，两侧分布着各个房间。

　　喵......喵......楼下突然传来黑子的叫声，听起来并无危险。

　　黑子，瞎叫什么？想跟来就上来啊。”那咻朝楼下喊道。

　　它这么叫是什么意思？无双问。

　　不清楚，从没听过它这样叫。

　　不过叫声很平静，应该没事。”那咻回答。

　　哦。”无双应了声，没太在意。

　　二楼的走廊墙上每隔一段就挂着一幅油画，比楼下那幅小很多，画中人物也各不相同。

　　清一色都是面容姣好的年轻人，有男有女，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但他们的眼神都同样诡异，仿佛能透过静止的画面，让人看到其中阴森的灵魂，令人不敢直视。

　　无双推开一扇门，里面是间简朴的卧室，摆放着书桌、床铺、地毯、衣架和落地窗帘。

　　书桌上的羽毛笔斜插在干涸的墨水瓶里，旁边摊开的日记本写满泛黄的俄文。

　　无双看不懂这些文字，却隐约觉得其中藏着重要线索，便将它收进怀中，打算日后找格拉西姆翻译。

　　奇怪，城堡里竟找不到柴房？他们平日烧什么取暖？那咻环顾四周问道。

　　别耽搁了，无双皱眉打断，这地方透着古怪，今晚我们守在一楼，谁都别睡。”

　　彩蝶裹紧衣领嘟囔：可总要生火呀！屋里空荡荡的，难道要我们像甜甜那样，出去就被熊瞎子掳走？

　　——

　　第十九回 诡猫

　　拆了二楼那些画框当柴烧。”无双突然指向走廊油画，这些人物画像看得人心里发毛。”

　　三人将十余幅油画搬至一楼，木质画框在壁炉里燃起熊熊火焰。

　　暖意逐渐驱散寒意，他们瘫坐在地分食干粮，火光中飘出一丝腥臭，却被疲惫的无双忽略了。

　　黑子？那咻突然发现黑猫失踪。

　　呼唤声在空荡的城堡回荡，最终被地板下传来的微弱猫叫打断。”地下有东西！那咻猛地站起。

　　无双揉着酸痛的腰正要行动，余光忽然扫到墙上那幅古画——原本绘着男爵的油画，此刻竟只剩一片空白画布。

　　彩蝶的红绢门向来擅长用这些小伎俩迷惑人，可连她也看不出这幅油画究竟被动过什么手脚。

　　要么是画中的男爵有问题，要么就是这座古堡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先找到黑子，然后立刻离开这鬼地方！”无双心里也有些不安。

　　并非他胆小，而是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对西方文化一无所知，无法用千机诡盗的本事看透古堡里的古怪，因此心里没底。

　　绕过壁炉后的墙体，露出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下方漆黑一片，黑子的叫声正从那里传来。

　　“黑子？黑子？”那咻呼唤着。

　　黑子仍未回应，只是不停地喵喵叫，声音急促，仿佛在催促他们下去查看。

　　无双打开狼眼手电，照亮嘎吱作响的楼梯。

　　三人一步步往下走，尽头是一扇虚掩的铁门，黑子正是从门缝钻进去的。

　　无双推开门，丢进一根荧光棒。

　　幽光映亮了狭小的地下室，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若非无双强压恐惧保持镇定，恐怕早已瘫坐在地。

　　即便是他这样的盗门传人，经历过无数凶险，此刻的恐怖仍远超以往。

　　昏暗的地下室里，摆满了中世纪东欧风格的梯形棺材，每口棺材正中钉着十字架。

　　黑子蹲在一口棺材上，爪子不停地抓挠棺盖，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家黑子是不是有什么怪癖？上次在冰窟下它也是这样，结果我们发现了那具 ，这次倒好，直接给我们整出这么多棺材。”无双猜测黑子又想让他们开棺。

　　“黑子，别闹了，快回来。”那咻试图唤回它，但黑子今晚格外反常，根本不听主人的话，依旧用力挠着棺盖。

　　那咻无奈，只得穿过棺材群去抓它。

　　面对满屋的棺材，谁也不想在这诡异的古堡里开棺查看尸骨。

　　“那咻，这不是你的黑子！”无双突然说道。

　　那咻愣住，盯着棺材上的黑猫，又回头看向无双——没错啊，这就是黑子。

　　世上哪还有第二只这样的猫？它通体黑毛，爪子锋利，双眼与小鼻子尖呈等腰三角形，尾巴细长如鞭。

　　“小爷，这不是黑子吗？还能是别的猫？”蓝彩蝶与黑子打过多次交道，自然认得它。

　　无双指着棺材上的黑猫：“你们看它的眼睛！”

　　他这一提醒，两人也察觉异样。

　　尽管外表与黑子一模一样，但这只猫绝不是黑子——它的眼睛有神采。

　　黑子是瞎猫，瞳孔漆黑无光，而这只猫看得见！

　　“喵……喵……”黑猫仍在叫着。

　　经无双一说，连它的叫声也不像黑子了。

　　黑子是月影乌瞳兽，叫声如猛虎般威猛，而它的声音却软绵绵的，透着一丝诡异。

　　无双清楚地看到黑猫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那神情与古堡主人的肖像画如出一辙。

　　那咻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这只诡异的黑猫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他本想退回楼梯口，谁知黑猫竟从棺盖上轻盈跃下，迈着妖娆的步伐向他逼近。

　　它高高翘起细长的尾巴，眼中泛着寒光。

　　这绝非那咻熟悉的黑子——黑子作为公猫，向来威风凛凛，绝不会流露出这般媚态。

　　（九头鸟书院）

　　第二十回 古堡魅影

　　喵呜……嘶……忽然，另一只黑猫从楼梯口的阴影中窜出，挡在那咻面前。

　　它龇牙低吼，凶悍的气势顿时镇住了那只妖娆的黑猫。

　　这才是真正的黑子——矫健的身姿，油亮的皮毛，锋利的爪牙，浑身散发着月影乌瞳兽独有的威严。

　　然而那只黑猫似乎并无恶意，反而像遇见久违的同伴般热情。

　　它扭动着身躯，在众目睽睽之下翘起尾巴，在墙角留下自己的气味标记。

　　黑子上前嗅了嗅——这是猫科动物特有的交流方式，通过气味能辨别性别、年龄甚至情绪。

　　黑子收起利爪，但仍保持警惕，始终挡在主人身前。

　　黑子是公猫吧？无双问道。

　　没错。”那咻点头。

　　看来这只是母猫，无双若有所思，方才分明是在对黑子献媚。”

　　那只黑猫的眼神令无双印象深刻——明明是动物，眼中却闪烁着人类般复杂的情感。

　　黑猫重新跃上棺盖，突然发出凄厉的嚎叫，与先前的温顺判若两人。

　　双爷，这畜生究竟想干什么？那咻紧张地问。

　　别管这些了！无双当机立断，从画像里的男爵消失起就不对劲，趁早离开为妙！

　　三人带着黑子刚退至楼梯口，地窖里骤然响起刺耳的抓挠声——十几具棺材里传出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拼命要破棺而出。

　　小爷，现在怎么办？蓝彩蝶慌了神。

　　无双拽着两人夺路而逃。

　　天知道这些中世纪棺材里藏着什么怪物。

　　冲上一楼时，壁炉的火焰早已熄灭。

　　整座古堡笼罩在阴森的氛围中，黑暗处不断传来窸窣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走！”无双用力去推木门，可门纹丝不动，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挡着他们。

　　扑棱棱……黑暗中突然飞出一群黑影，直扑三人面门。

　　那是一群体型硕大的蝙蝠，血红的眼睛在暗处闪着诡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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