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你闭眼时,我才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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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仪宫的晨雾尚未散尽,金色的余烬微光穿透窗棂,在空气中投下细碎的尘埃光柱。

  林墨一袭素衣,悄然入殿,殿内静得能听见她裙摆拂过地面的微响。

  她步至床榻前,指尖轻柔地搭上苏烬宁皓白的手腕。

  一触之下,林墨的眉心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脉象浮而无根,弱如游丝,确是油尽灯枯之相。

  可在那一片死寂之下,却又隐着一丝极细微的回环之力,仿佛一尾藏于深潭的鱼,在水面波澜不惊时,于潭底悄然摆尾。

  这绝不是一个濒死之人该有的脉象。

  她不动声色,自随身的针囊中取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对着苏烬宁眉心的“神庭穴”轻轻刺入。

  这是安神定魂之针,亦是她的试探。

  紧接着,她捻起第二根针,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苏烬宁胸前的“膻中穴”。

  这一次,她没有用任何医家手法,而是在针尖灌注了一丝极细微的真气震频,如同一滴水落入深井,以此窥探那传说中“命核”的波动。

  就在针尖触及穴位的刹那,苏烬宁蝶翼般的睫羽剧烈一颤,她任由那股探查之力在体内游走,仿佛一具毫无知觉的玉雕。

  唯独当那枚带着震频的银针没入膻中要穴时,她喉间终是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咳,一缕殷红的血丝,顺着她苍白的唇角缓缓溢出,触目惊心。

  林墨迅速收针,退后半步,看着那抹血色,声音低沉得如同寒潭之水:“娘娘再这般强耗心神,用精血喂养那道虚影,恐怕不等敌人动手,便真要走了。”

  苏烬宁依旧闭着眼,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浅的、带着讥诮的笑意:“走?我还未替他……清完这宫里宫外的烂账呢。”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紫大臣满头大汗,领着一众心急如焚的朝臣,再度跪在了凤仪宫紧闭的宫门之外。

  “娘娘!南郊祭坛火光已成燎原之势,京畿卫不敢擅动,城中流言四起,说、说是归墟井的邪祟破封而出,来寻祭品了!恳请娘娘定夺!”

  这一次,宫门没有开。

  林墨清冷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清晰地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娘娘心脉受损,昨夜咳血不止,暂不视事。传娘娘口谕,南郊之事,一切……依太上皇遗诏行事。”

  此言一出,门外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一片哗然。

  太上皇遗诏?

  那不是早已随着萧景珩的龙体,一同封存于归墟井底的绝笔吗?

  如何启用?

  这道旨意,比不给旨意,更让人心惊肉跳。

  而在偏殿之内,重重帷幔之后,苏烬宁正倚在软榻上,指尖摩挲着一卷残破泛黄的手札——正是萧景珩早年亲笔批注过的《天工秘录》。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地火引”那一页,上面用朱笔画着繁复的阵图。

  她忽然抬起手,将指尖那刚刚凝结的血珠,轻轻滴于纸面。

  血珠触纸,并未晕开,反而如被烈火灼烧般迅速渗入。

  一行原本空白的字迹缝隙间,竟缓缓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属于萧景珩的字迹:“若烬起于宁,则宁即为钥。”

  若苏烬宁的“烬”火燃起,她本人,就是那把钥匙!

  她眸光骤然一闪,毫不犹豫地将那一页书角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一捧飞灰,随即对着香炉,轻轻吹散。

  入夜,西廊风冷,月色如霜。

  蓝护卫正按部就班地巡视,袖中那枚来自归墟井的铜钟残片,毫无征兆地再次发烫,比上一次更加灼热。

  他心中一凛,循着那股热意的指引,竟在一条早已废弃的水井边,发现了一枚沾着泥土,却闪着寒光的银针!

  针尾还带着一丝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正是林墨今日为娘娘施针所用之物!她为何要将此物丢弃于此?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他立刻转身,疯了一般朝着凤仪宫的方向冲去。

  然而,还未等他靠近,一道素白的身影便鬼魅般拦住了他的去路。

  月光下,苏烬宁仅披着一件深衣,长发未束,脸色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她的声音比月色更冷:“你若再往前一步,明日,全城的百姓都会知道,太上皇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杀了他最忠心的亲卫。”

  蓝护卫的身形猛然僵住,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苏烬宁缓步上前,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赤玉符,塞进他冰冷的手心:“拿着它,去交给紫大臣。告诉他,南郊不必清剿,打开城门,放那些‘影’进来。”

  她顿了顿,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我要亲眼看看,这满朝文武,到底还有谁,在听皇太后的钟声。”

  子时,药房内灯火幽微。

  林墨独自坐在炉火前,搅动着一锅散发着极寒气息的药膏,神情专注。

  忽然,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让她瞬间绷紧了脊背。

  她猛地回头,只见苏烬宁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门边,手中还捧着一碗她刚刚才从炉火上取下的、一模一样的寒息膏。

  “你没喝。”苏烬宁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林墨心上,“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一个答案——等他醒来之后,会不会第一个杀你?”

  林墨”

  苏烬宁缓缓走上前,将那碗药膏放在案上。

  她伸出苍白的指尖,在那漆黑的药汁上轻轻一点,药汁表面竟骤然沸腾,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诡异纹路。

  “因为你用了‘燃髓露’。”苏烬宁抬起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那是用来唤醒死人最后一丝执念的禁药,而不是用来治伤的。”

  她死死盯着林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字一顿地问:“你,在替他瞒着什么?”

  五更鼓响,天将破晓。

  按照密令,紫大臣已悄然撤去了南郊的所有防卫,洞开的城门,如同一只沉默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凤仪宫深处,苏烬宁已换下那一身象征着皇后身份的深衣,穿上了一件素雅的布袍。

  她坐在铜镜前,将一头乌黑的长发,细细编成十六岁时少女的模样。

  她指尖轻轻抚过耳垂上那枚焦黑的赤玉耳坠,口中低声念诵起古老的咒言。

  丹田内的命核微微一颤,心火逆行而上,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精血混合着心火,化作血雾,尽数喷洒在冰冷的铜镜之上!

  镜面没有映出她此刻的容颜,反而如水波般剧烈荡漾开来。

  涟漪散去,镜中浮现的,竟是多年前,她被贬入冷宫前的最后一幕——

  十六岁的萧景珩,一身玄色常服,背对着宫门外的她,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决绝的固执:“苏烬宁,你听着。你若死了,朕,绝不独活。”

  “咔嚓——”

  镜面碎裂的瞬间,苏烬宁眼中那幽幽的冷火,骤然燃成了妖异的赤红色。

  窗外,一只金色的火蝶无声振翅,义无反顾地朝着南郊的方向飞去。

  在它身后,留下了一道璀璨的金色尾迹,那轨迹的形状,竟与萧景珩心口那道藤状烙印,别无二致。

  信号,已发出。

  几乎是同一时刻,凤仪宫寝殿之内,那具沉寂了太久的躯体,覆盖着冰冷锦被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蜷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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