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计送涣散汤

　　小货船在晨雾中缓缓驶近野猪湾。湾口那两艘作为哨卡的渔船依旧停在那里，船上的汉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接近的船只。带领赵羽他们的那个漕联小头目连忙站到船头，打了个特殊的手势，又喊了声：“顺达送粮！”

　　哨卡船上的人确认了手势和暗号，又仔细打量了几眼船上的人，目光在身形挺拔、低着头的赵羽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才挥挥手，示意放行。小船缓缓驶入狭窄的湾口。

　　一入湾内，景象与外界截然不同。湾岔比想象中要深，两侧是陡峭的石壁，植被茂密，遮挡了大部分视线，极为隐蔽。水边依着山势，搭建了十数间简陋却坚固的木屋和棚户，甚至还有一处小小的码头。岸边果然停靠着几艘挂着深色帆的小型货船。

　　更令人心惊的是，湾内随处可见穿着黑色或深色劲装的汉子，三五成群，或巡逻，或搬运箱笼，个个面色冷峻，眼神警惕，绝非普通船工或农户。他们腰间或身旁大多带着兵刃，气氛肃杀而压抑。

　　赵羽心中凛然，此地俨然一个戒备森严的水上堡垒。

　　货船靠上小码头，那名小头目跳上岸，与一个看似头目的人交接。赵羽和其他船工开始默默卸货。赵羽刻意放缓动作，压低帽檐，暗中观察四周。

　　他发现那些棚屋里堆放的并非全是粮食，有些木箱异常沉重，需要两人才能抬起，搬动时发出金属摩擦的钝响；还有一些箱子则被封得极为严实，偶尔有药味渗出。

　　“动作快点！磨蹭什么！”监工的头目呵斥道。

　　赵羽低头应了一声，扛起一袋米，跟着其他船工往一处较大的仓库走去。经过一处把守尤其森严的山洞时，他眼角余光瞥见洞内似乎很深，隐约有火光闪烁，还有人声传出，似乎在进行着什么。

　　就在他卸完货，准备返回船上再搬时，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旁边一个低矮的窝棚里传出，还夹杂着细弱的啜泣。他脚步微顿，侧耳细听。

　　“……娘……我饿……”一个极其微弱的孩子声音。

　　“嘘……别出声……再忍忍……”一个妇人沙哑地安抚。

　　棚内似乎关着人？而且不止一个？赵羽心头一沉。难道屠龙会在此地还关押了无辜百姓？

　　这时，那名交接的头目似乎与漕联小头目发生了些许争执。

　　“……这次怎么多了两个生面孔？”守卫头目警惕地看着赵羽和另一名护卫。

　　漕联小头目连忙赔笑：“嗨，虎爷，原定的俩伙计吃坏了肚子，起不来炕，临时找的短工，力气大得很，规矩也懂，不会乱看乱问。”说着暗中塞过去一小块碎银。

　　那被称为“虎爷”的头目掂了掂银子，脸色稍霁，但还是警告道：“算你识相。告诉你的人，卸完货立刻滚蛋！不该看别看，不该问别问，否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是是，明白，明白！”漕联小头目连连哈腰。

　　赵羽心中暗急，货物即将卸完，他们必须随船离开，否则立刻会引起怀疑。但发现的线索太重要了，那山洞和窝棚里必定有重大秘密！

　　他必须想办法留下讯息，或者制造一个能让外面接应的公子等人察觉异常的动静。

　　卸完最后一批货，漕联小头目招呼众人上船，准备离开。赵羽走在最后，在经过一堆摆放杂乱的空木箱时，他看似无意地被绊了一下，身体猛地撞向那几个箱子。

　　‘哗啦——’几个空箱子倒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妈的！你怎么回事！”虎爷立刻怒目而视，手按上了刀柄。

　　漕联小头目也吓坏了，赶紧骂赵羽：“笨手笨脚的！惊扰了虎爷，还不快赔罪！”

　　赵羽连忙低头认错，手忙脚乱地去扶箱子。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他极快地从怀中掏出那枚之前用来追踪的、材质特殊的香丸（他随身带了一枚以备不时之需），指尖用力，将其捏碎少许，粉末悄无声息地洒在了那几个箱子和旁边的地面上。这香丸气息虽淡，但若能引来猎犬，必能指向这个位置。

　　“算了算了！快滚！”虎爷不耐烦地挥挥手，似乎不想多生事端。

　　赵羽连声道歉，快步跟上队伍，上了船。小船缓缓驶离码头，向外而去。

　　离开野猪湾一段距离后，赵羽才稍稍松了口气。方才冒险一搏，不知能否成功留下线索。

　　然而，就在小船即将驶出湾口时，迎面驶来另一艘稍大的船。船头站着一个身穿黑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其袖口隐约可见银线纹路！正是屠龙会头目的标志！

　　两船交错而过时，那黑袍男子冰冷的目光扫过赵羽他们的货船，尤其在赵羽身上停顿了一瞬。赵羽立刻低下头，心中却是一震：此人气度不凡，莫非就是代号玄龟的负责人？

　　那黑袍男子的船径直驶向湾内小码头。

　　货船顺利驶出野猪湾，融入主航道。漕联小头目抹了把汗，骂骂咧咧地警告赵羽两人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

　　远处，一直在隐蔽观察的楚天佑等人，见赵羽乘坐的货船安全返回，也松了口气。但他们随即注意到，不久后另一艘船驶入了湾内。

　　“有头目进去了。”白珊珊低声道。

　　楚天佑目光微凝：“看来小羽他们此行，恰逢其会。”

　　等待片刻，见赵羽的船已远去，楚天佑正准备下令撤退，与赵羽汇合后再做打算。突然，负责看守猎犬的护卫低呼一声：“公子，有反应了！猎犬似乎很兴奋，指向野猪湾方向！”

　　众人一看，那只经过特殊训练的猎犬，正朝着野猪湾方向不安地躁动着，低声呜咽，显然是被那种特殊香气吸引了。

　　“是石头脑袋！他成功留下标记了！”丁五味惊喜道。

　　楚天佑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小羽果然心细。如此，即便我们无法立刻强攻，也能牢牢锁定这个据点核心区域的位置。”

　　众人悄然退回临时落脚点。不久后，赵羽与那名护卫也安全返回，详细汇报了湾内所见：“公子，严密的守卫、疑似装有兵刃和药材的箱笼、把守森严的山洞，以及那可能关押着人的窝棚，还有最后遇到的那个神秘黑袍人。”

　　“山洞、窝棚、黑袍头目……”楚天佑沉吟道，“看来，这野猪湾不仅是屠龙会的一处巢穴，更可能是在进行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那些被关押的人，或许是苦力，或许……另有他用。”

　　联想到湖州用孩童献祭滋养源核的邪行，众人心中都蒙上一层阴影。

　　“我们必须尽快查清山洞和窝棚里的情况，救出被关押的人！”白珊珊急切道。

　　“但强攻伤亡太大，且容易逼他们狗急跳墙，伤害人质。”赵羽皱眉。

　　楚天佑沉思良久，缓缓道：“既然常规方法难以潜入，或可效仿古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公子有何妙计？”赵羽问。

　　“他们需要补给，尤其是那些药材和可能的特殊物品。”楚天佑目光锐利，“我们或许可以帮他们一个大忙，送一份他们无法拒绝的大礼，趁其验收混乱之际，派人潜入库房或山洞附近区域查探。”

　　一份无法拒绝的大礼？众人疑惑地看向楚天佑。

　　楚天佑微微一笑，对丁五味说道：“五味，这次需要你这位大神医出手了。”

　　丁五味一愣，指着自己：“我？徒弟，你要我配药？毒药我可不在行啊！”

　　“非是毒药。”楚天佑道，“只需一种能让人暂时虚弱无力、嗜睡，却又不易被察觉的药物，混入他们下次补给的大量酒水或食材之中。分量不需重，只需效果持续即可。”

　　丁五味恍然大悟：“这个好办！用几味草药调配，无色无味，银针也试不出，只会让人觉得是劳累所致！包在我身上！”

　　“好！”楚天佑决断道，“小羽，你设法将药物交给那个被收买的船工，让他找机会放入送往野猪湾的酒水里。同时，我们准备一批高手，待其守卫松懈之时，连夜从水路和山崖两侧秘密潜入，重点探查山洞和窝棚，争取里应外合，一举端掉这个魔窟！”

　　计划已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

　　一场针对野猪湾魔窟的突袭行动，悄然展开。而那神秘的黑袍人玄龟的出现，也让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了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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