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疆货栈

　　驼鸣谷风波已定，边关重归宁静。楚天佑将后续审讯与肃清事宜交予肃州守将张将军及随后赶来的钦差官员，便再次启程。屠龙会虽屡遭重创，然其根系盘错，难保不在别处死灰复燃。此番，他们循着零星线索与朝廷奏报中提及的几处疑点，转向西南而行。

　　越往南行，气候愈发湿润，山峦叠嶂，林木葱郁，与西北的苍茫辽阔截然不同。沿途多见各族百姓杂居，风俗迥异，语言繁多，市集之上货物亦颇具南疆特色。

　　这一日，一行人抵达了西南边境的重镇——丽水城。此城倚山傍水，乃是通往南疆诸部的重要口岸，商贾云集，货栈林立，码头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装载着茶叶、丝绸、药材、山货以及来自异域的奇珍，繁华程度不亚于中原大城。

　　然而，甫一入城，楚天佑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谐。城门口税吏盘查过往商队格外严苛，甚至有些吹毛求疵，引得不少商贩怨声载道。城内街道虽依旧热闹，但一些本该繁忙的货栈却显得有些门庭冷落。

　　“奇怪，这丽水城号称西南货仓，怎么有些货栈看着半死不活的？”丁五味打量着街边一家挂着兴隆货栈牌匾、却门可罗雀的店铺嘀咕道。

　　赵羽低声道：“公子，看来这丽水城的商路，似乎也并非表面那般顺畅。”

　　楚天佑微微颔首：“先寻住处，再作计较。”

　　入住城中客栈后，楚天佑照例安排赵羽去打探城防及官府情况，白珊珊与丁五味则去市集探听商业市况与流言，洪三父子依旧留意有无屠龙会踪迹。

　　傍晚时分，众人汇合。

　　赵羽率先回报：“公子，丽水城守备由一位姓何的都尉负责，表面看来并无异常。但刺史府似乎对商业事务干预颇多，现任刺史冯锦年，出身商贾，据说与城中几家大商行往来密切。”

　　白珊珊接着道：“我和五味哥打听过了，近来丽水商界颇不太平。多家中小商行和货栈生意一落千丈，不是货源被断，就是货船莫名沉没，或者被官府以各种名目课以重税、罚没货物。反倒是几家大商行，尤其是‘四海商行’，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通往南疆的几条利润最厚的线路。”

　　丁五味补充道：“可不是嘛！那些小老板们唉声叹气，都说这生意没法做了，四海商行背景硬，跟刺史大人称兄道弟，谁敢跟他们抢生意，准倒大霉！还有人神秘兮兮地说，四海商行养着一帮打手，专门对付不听话的人。”

　　洪三也道：“我在城中几处偏僻巷口，也发现了本会的标记，虽不明显，但确实存在，似乎与那四海商行的方向有所关联。”

　　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这个突然崛起的四海商行以及与其关系匪浅的刺史冯锦年。

　　“垄断商路，打压异己，勾结官府……这倒像是屠龙会敛财和控制地方的一贯手法。”楚天佑沉吟道，“若四海商行真是其暗中操控，其所图恐怕不止是钱财那么简单。控制西南商路，便可掌握物资流动，甚至影响与南疆诸部的关系。”

　　他决定双管齐下。“小羽，你设法潜入四海商行查探，重点查看其账目往来、货物库存有无违禁之物，以及与刺史府的资金往来证据。珊珊，五味，你们明日再去市集，设法接触那些受排挤的商家，搜集四海商行巧取豪夺、欺行霸市的具体证据。洪兄，你继续留意屠龙会标记，尝试弄清其联络方式。”

　　“是！”众人领命。

　　次日，赵羽凭借高超轻功，夜探四海商行总部。果然发现其账目存在大量问题，有许多去向不明的大额资金流动，且其仓库深处，竟藏有少量军械制式箭头和管制品药材！更发现了一批与刺史冯锦年往来密切的密信，信中提及上峰指示、清理障碍等语！

　　白珊珊与丁五味则成功说服了几家深受其害的商家，拿到了四海商行强买强卖、纵火毁货、甚至打伤商户的证词和部分物证。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掌握足够证据，准备次日向刺史府发难时，当晚，异变突生！

　　一名白天曾向白珊珊他们提供证据的丝绸店老板，其店铺深夜突然起火，火势极猛，虽经邻里抢救，店铺仍化为灰烬，老板本人也葬身火海！官府匆匆赶来，草草勘查后，竟认定为不慎走水！

　　这分明是杀人灭口！警告所有敢于反抗者！

　　“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白珊珊得知消息，气得俏脸发白。

　　丁五味也跳脚：“这帮天杀的！简直丧尽天良！”

　　楚天佑面沉如水，眼中已有雷霆之怒。对方如此猖獗，显然有恃无恐。

　　“不能再等了。”楚天佑冷声道，“小羽，你立刻带人，持我令牌，秘密控制四海商行所有账房、管事，封存所有账册、信件！珊珊，五味，你们保护好其他愿意作证的商家。洪兄，你随我去刺史府！”

　　“公子，是否等天亮……”赵羽谨慎问道。

　　“不等了！”楚天佑断然道，“今夜就要敲山震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倒要看看，这位冯刺史，如何解释这一切！”

　　夜色深沉，丽水城的宁静被骤然打破。赵羽率人如神兵天降，迅速控制了四海商行。而楚天佑则带着洪三与侍卫，直奔刺史府！

　　刺史府门前的守卫见来人气势不凡，试图阻拦，被侍卫直接推开。楚天佑大步流星，直入正堂。

　　听闻消息的刺史冯锦年衣衫不整地匆匆赶来，见到面色冰寒的楚天佑，心中已猜到七八分，却仍强作镇定：“尔等何人？竟敢夜闯刺史府？该当何罪！”

　　楚天佑根本懒得与他废话，直接将部分查获的密信掷于地上，声音冰寒刺骨：“冯锦年！你勾结奸商，把持商路，欺压良善，草菅人命！甚至私藏军械，通敌牟利！你可知罪！”

　　冯锦年捡起信件一看，顿时面无人色，瘫软在地，喃喃道：“你……你究竟是……”

　　“本王，乃当朝国主，司马玉龙！”楚天佑亮明身份，威严尽显，“来人！摘去他的顶戴花翎！将刺史府一干人等，全部看管起来！彻查！”

　　冯锦年如遭雷击，彻底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丽水城的天空，仿佛在这一夜被一道闪电劈开，重重黑幕，即将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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