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困兽反扑，最后的疯狂

　　“和平号”如同逆流而上的孤舟，冲向那片吞噬光明的黑暗漩涡——黑谷。越是接近，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越是强烈。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焦土的气息，海面不再起伏，而是死寂般平滑，仿佛连波涛都被那漩涡抽走了活力。原本生机勃勃的暹罗北部海岸线，此刻植被枯萎，鸟兽绝迹，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彩，变得灰败。

　　龙渊站在船头，文脉令在怀中剧烈震颤，不再是温暖的共鸣，而是尖锐的预警。他通过和谐之力，清晰地“看”到了黑谷深处正在发生的恐怖景象：

　　那并非简单的“文化熔炉”，而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邪恶的装置——【归墟之眼】。它以被强行撕裂、扭曲的东南亚各民族文化碎片为“柴薪”，以被暴力抽取的暹罗北部地脉能量为“炉火”，其核心目的，不是融合，而是彻底的“湮灭”！它要制造一个文化真空的“奇点”，从这个奇点开始，文明的多样性将被彻底抹除，一切思想、记忆、传承都将被强行统一，归于烛龙组织设定的“绝对秩序”之下！

　　“他们疯了……彻底疯了！”周文彬看着仅能勉强运行的几个传感器传回的数据，声音发抖，“能量读数已经超出了测量上限！他们在透支这片土地的生命力！一旦‘归墟之眼’完全启动，引发的连锁反应可能会永久改变东南亚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生态！”

　　这，就是烛龙组织的最后疯狂！在意识到“星辰”网络的顽强和龙渊带来的威胁后，他们不再追求缓慢的渗透与控制，而是选择了最极端、最彻底的毁灭方式，企图以一劳永逸的疯狂手段，扼杀所有反抗的可能，重塑整个区域的“秩序”。

　　“困兽之斗，最为酷烈。”林义雄面色凝重，“他们这是要拉着整个区域陪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黑谷方向突然爆发出数道惨绿色的光柱，如同恶龙的触手，扫向四周。

　　第一道光柱命中数十里外的一座高山。刹那间，整座山峰的林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枯萎、炭化，山泉断流，岩石粉碎，仿佛瞬间走完了千万年的风化历程。山中的一座古老佛寺连同其中珍藏的贝叶经卷，在绿光中化为齑粉。

　　第二道光柱扫过一片广阔的稻田。金色的稻浪在接触到绿光的瞬间变得灰白，然后如同灰尘般坍塌，肥沃的土地顷刻沙化，赖以生存的村庄暴露在死寂之中。

　　第三道光柱，则直直地朝着“和平号”的方向射来！

　　“左满舵！全速规避！”赵峰怒吼。

　　“和平号”险之又险地与那毁灭性的绿光擦肩而过，但船体一侧的护栏还是在绿光边缘扫过后，迅速锈蚀、脆化，海风吹过，竟化作铁粉簌簌落下。

　　“不能靠近了！”苏雨晴紧紧抱着光芒越来越微弱的玉佩，芷兰器灵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她传递出的、与大地母亲同调的痛苦悲鸣，“那绿光在加速生命的流逝，在侵蚀文明的痕迹！芷兰……芷兰的力量在被压制！”

　　龙渊感受到文脉令传来的抵抗越来越艰难。那“归墟之眼”散发出的湮灭之力，对文明能量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他试图调动玉牌的力量建立防御，却发现光芒在绿光的干扰下不断明灭。

　　烛龙组织的反扑，不仅仅是这毁灭性的攻击。

　　几乎在“归墟之眼”发威的同时，“星辰”网络残存的节点传来了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紧急讯息：

　　“槟城……遭遇不明武装袭击……文化种子藏匿点被……”

　　“马尼拉……多个华侨聚集区被封锁……他们在强行……洗脑……”

　　“巴达维亚……136部队安全屋被端……陈平先生……下落不明……”

　　“翡翠群岛基地……遭到空袭！”

　　最后的讯息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他们最后的家园，经营许久的根基，也未能幸免。烛龙组织在发动最终计划的同时，也对“星辰”网络的所有关键点发动了全面的、同步的清洗行动！这是彻头彻尾的疯狂，是不计代价、不顾后果的全面进攻！

　　“和平号”真正成为了一叶孤舟，前有毁灭性的“归墟之眼”，后路被断，盟友遇袭，基地被毁。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浓重。

　　赵峰双目赤红，看着远方那不断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猛地拔出战刀：“跟他们拼了！死也要崩掉他们几颗牙！”

　　“不能硬拼！”龙渊一把按住他，尽管他自己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们的疯狂超出了我们的预估！硬冲上去，只是无谓的牺牲，正合他们之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文脉令中流淌的不仅是力量，还有华夏文明数千年应对各种危机的古老智慧。困兽反扑，其势虽凶，但其心已乱，其力难久……

　　“他们启动如此规模的装置，消耗必然巨大，不可能毫无弱点，也不可能持续太久！”龙渊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他们的疯狂，正是他们陷入绝境的证明！这是他们最后的力量，只要我们能撑过去，找到关键点，就能一击制胜！”

　　他看向苏雨晴和她怀中几乎消散的芷兰：“雨晴，芷兰还能感受到大地最核心的‘脉动’吗？那个装置必然有一个能量核心，与地脉连接最深的地方！”

　　苏雨晴闭目凝神，将额头贴在玉佩上，不顾自身精神力的剧烈消耗，全力感知。片刻后，她虚弱地抬起头，指向黑谷漩涡中心略微偏下的某个位置：“那里……芷兰说，那里是‘母亲’最痛的地方……也是……唯一还有一丝生机未绝的地方……”

　　“那就是它的心脏！”龙渊笃定道，“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然而，如何突破那毁灭性的绿光封锁，接近“心脏”？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龙渊的目光落在了船舱角落里，那些曾经用于“葫芦送信”的、已经干枯的随波葫芦上。一个极其冒险，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诞生。

　　“葫芦……中空，可纳物，可随波逐流，其性至柔，能克刚……”龙渊喃喃自语，他快步走过去，拿起一个干枯的葫芦，将一丝微弱的和谐之力注入其中。

　　奇迹发生了。那看似毫无生机的枯葫芦，表面竟然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莹润光泽，当龙渊将其靠近船舷外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湮灭绿光残余时，葫芦表面只是微微暗淡，并未像金属那样瞬间崩毁！

　　“这些葫芦长期经受和谐之力与文化共鸣的滋养，其本质已经发生了改变！”龙渊惊喜道，“它们对那种湮灭能量有一定的抗性！”

　　可是，单凭几个葫芦，如何承载他们突破重重封锁？

　　龙渊将目光投向文脉令，投向那七块文化玉牌。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他要以这蕴含了华夏文明核心精神的七块玉牌为“种子”，以所有残存的“星辰”节点的文化共鸣为“养分”，以他和苏雨晴等人的生命与意志为“引导”，催生出唯一能对抗“归墟之眼”的奇迹！

　　但这需要时间，需要外部力量的配合，需要有人在正面吸引烛龙的火力，为他们创造机会。

　　而此刻，他们孤立无援，通讯中断，基地被毁……

　　真正的至暗时刻，降临了。敌人的疯狂，超出了他们最坏的想象。他们就像暴风雨中最后的火苗，随时可能被彻底扑灭。

　　第192章：极限救援，二十四小时

　　龙渊的判断没错。“归墟之眼”的启动消耗巨大，且极不稳定。烛龙组织也清楚这一点，他们的“全面清洗”既是为了铲除后患，也是为了在“归墟之眼”完全稳定并扩散其影响之前，确保没有任何外部力量能够干扰这个过程。

　　留给龙渊和“星辰”的时间，不多了。根据周文彬对能量波动的粗略估算，以及苏雨晴通过芷兰感知到的大地生命力流逝速度，他们最多只有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内，如果无法阻止“归墟之眼”，不仅黑谷周围将彻底化为文明禁区，其湮灭效应还会像瘟疫般扩散，首先波及整个暹罗，继而蔓延至整个马来半岛，乃至更远。届时，无数生灵涂炭，璀璨的多元文明将如风中残烛，相继熄灭。

　　“二十四小时……”林义雄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在这之前，重新建立联系，找到援军，并执行龙渊的计划。”

　　然而，谈何容易？通讯被“归墟之眼”的强干扰和烛龙的电子战手段双重封锁，“灵犀系统”几乎瘫痪。常规的无线电、信鸽、甚至尝试再次放出的葫芦，都在离开“和平号”一定范围后，要么失去信号，要么被巡逻的烛龙快艇击毁。

　　希望似乎渺茫。

　　“不能放弃！”龙渊将文脉令按在胸口，感受着其中不屈的文明律动，“我们先自救，再救人！”

　　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最近的、可能还存在抵抗力量的地方——那些散落在海岸线附近，依靠“葫芦送信”网络保持微弱联系的华侨渔村。这些村庄规模小，不起眼，或许还未被烛龙的重点清洗波及。

　　“和平号”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沿着海岸线低速航行。龙渊站在船头，全力展开和谐之力，如同一个精密的人形雷达，感知着岸边生命的迹象。

　　第一个村庄，死寂。房屋倒塌，渔船破碎，看不到任何活物。

　　第二个村庄，依旧死寂。

　　第三个……

　　就在希望逐渐黯淡时，在一个隐蔽的珊瑚礁环绕的小海湾里，龙渊感知到了微弱的、熟悉的文化共鸣！那是来自华夏村的文化种子的波动，虽然微弱，但顽强地存在着！

　　“在那里！”龙渊指引方向。

　　“和平号”小心翼翼地驶入海湾。眼前的景象让人心酸又振奋：村庄确实遭到了破坏，但村民们提前躲进了祖辈挖掘的、用于躲避海盗的地下洞穴。带领他们的，正是当初龙渊赠予的七块文化玉牌中，“义”字玉牌的持有者——一位姓郑的老族长。玉牌在他手中散发着微光，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保护罩，勉强抵挡住了“归墟之眼”无处不在的湮灭气息侵蚀。

　　“龙渊先生！我们就知道你们会来！”郑族长看到龙渊，老泪纵横。他们依靠玉牌的力量和文化种子的共鸣，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也岌岌可危。

　　“时间紧迫，”龙渊扶住老人，“我们需要帮助，也需要把你们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在郑族长和村民的帮助下，第一步救援展开。老弱妇孺被优先安置到“和平号”上相对安全的舱室。同时，龙渊利用这个小村庄残存的、未被完全破坏的“地脉节点”，尝试进行第一次通讯突破。

　　他让苏雨晴将芷兰器灵（尽管极其虚弱）贴近“义”字玉牌，再通过玉牌与文脉令的连接，将一股蕴含着求救信息和“归墟之眼”真相的、极其微弱但异常坚韧的文化共鸣脉冲，朝着翡翠群岛和槟城的大致方向发送出去。

　　这是一次赌博，赌的是那些地区的节点虽然被攻击，但文化种子和玉牌的根基尚未被完全摧毁，赌的是还有像郑族长这样的守护者存在，能够接收到这微弱的信号。

　　信号发出后，便是焦灼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与此同时，赵峰和林义雄组织村里的青壮年，利用他们对地形的熟悉，开始清理海湾入口被烛龙巡逻艇设置的障碍物，为“和平号”可能的快速撤离做准备。

　　三个小时后，就在龙渊几乎要放弃希望时，怀中的文脉令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回应波动！

　　是翡翠群岛的方向！虽然信号断续，但能分辨出是教书先生预先设定的安全确认暗码！他还活着！翡翠群岛还有抵抗力量存在！

　　紧接着，槟城方向也传来了回应，同样微弱，但确实存在！

　　希望之火，重新点燃！

　　龙渊立刻通过同样的方式，将他的疯狂计划——以玉牌为种，共鸣为基，催生对抗“归墟之眼”的终极力量——的核心要点传递出去。他要求所有残存的节点，不计代价地激发文化种子的力量，将文明共鸣在约定时间提升到极致，为他和“和平号”的最终一击提供远程“能量支援”。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信仰的接力。

　　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和平号”化身为一艘极限救援与通讯中继船，穿梭在危机四伏的海岸线。

　　他们救出了另一个被困在山谷中的小村落，那里的村民在“智”字玉牌的保护下，巧妙地利用山洞水系躲避了清洗。

　　他们协助一队被打散的136部队士兵，端掉了一个小型的烛龙前沿哨站，获取了一些宝贵的敌方布防信息。

　　他们甚至冒险靠近一片被绿光严重污染的海域，龙渊凭借文脉令和和谐之力，强行净化了一小片区域，为一群被困在礁石上的海鸟提供了逃生的通道——这些生灵，也是自然生态的一部分，拯救它们，就是在对抗“归墟”的湮灭。

　　每一次救援，每一次通讯，都伴随着极大的风险。烛龙的巡逻艇越来越密集，空中偶尔出现侦察机的身影。“和平号”多次与敌人擦肩而过，船体上增添了新的弹孔和腐蚀痕迹。每个人的体力、精力都逼近极限。苏雨晴因为过度消耗精神力协助通讯和安抚芷兰，数次晕厥。赵峰和林义雄身上都带了伤。周文彬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闪烁的屏幕和仪表而布满血丝。

　　龙渊自己，作为核心，承受的压力最大。他不仅要指挥全局，还要不断调和文脉令的力量，抵抗“归墟之眼”的精神侵蚀，同时滋养那些作为“种子”的玉牌。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在被撕裂，一边是文明重担的浩瀚与沉重，一边是湮灭力量的冰冷与死寂。

　　第十九小时。距离最终时限还有五小时。

　　“和平号”终于完成了预定的救援和通讯任务，重新调整航向，义无反顾地朝着黑谷，朝着那片黑暗漩涡的核心驶去。

　　船上，载着获救的村民和士兵，载着伤痕累累的同伴，载着七块被龙渊以自身心血和文明之火初步“激活”的文化玉牌。

　　龙渊站在船首，望着那越来越近、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归墟之眼”，他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星辰，无比坚定。

　　二十四小时的极限救援，他们争取到了渺茫的机会，汇聚了残存的力量。

　　接下来，将是最终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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