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信息共振的爆发

　　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他们。苏羽的手电筒在密封门关闭的瞬间亮起，光束在狭窄的金属通道内跳跃。秦岚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管道中回荡，与远处传来的模糊撞击声交织。

　　“他们进不来。”苏羽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刚才的逃亡只是一次例行演习。他检查着手中的装置，那是一个由多个几何模块组成的复杂仪器。“但不会太久。”

　　秦岚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感受着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凯最后的口型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枢纽见。这三个字像冰冷的针刺入她的意识。

　　“刚才那个白光……”她喘着气问道。

　　苏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手电筒光束转向通道深处。“干扰弹，特制的。现在我们需要走得更远。”

　　他们沿着检修通道向前移动，脚步声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秦岚注意到苏羽不时查看手腕上的读数，那是一个显示着复杂波形的微型屏幕。

　　“地磁场在这里异常活跃。”苏羽突然停下脚步，手指轻触墙壁上的一道裂缝。“看这个。”

　　秦岚凑近观察，发现裂缝中隐约透出微弱的蓝光。那光芒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脉动，与她在存储卡影像中看到的生物样本光芒如出一辙。

　　苏羽从装备袋中取出GSS-1装置，开始调整其几何结构。六个金属臂缓缓展开，形成一个奇特的对称图案。装置核心的水晶开始发出柔和的光晕。

　　“你要做什么？”秦岚感到一阵不安。

　　“制造一个窗口。”苏羽的声音低沉而专注，“地磁场，GSS-1，还有那些休眠样本之间存在着某种共振。凯说得对，你携带的不只是数据。”

　　他将装置放置在通道中央，金属臂与地面接触的瞬间，秦岚感到脚下的金属板传来轻微的震动。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嗡鸣，像是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同时低语。

　　“那些样本……”秦岚突然明白过来，“它们不是普通的生物。”

　　苏羽点头，手指在装置控制界面上快速滑动。“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真相。它们是被设计出来的意识载体，能够在特定频率下被唤醒。”

　　通道尽头传来金属被切割的刺耳声响。护卫者正在突破密封门。

　　“时间不多了。”苏羽深吸一口气，“站稳。”

　　他按下最后一个控制键。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秦岚感到一种奇异的震颤从脚底升起，不是通过听觉，而是直接在她的骨骼中共鸣。GSS-1装置的光芒突然增强，六个金属臂开始以不同的频率振动。

　　墙壁上的蓝光骤然明亮，如同活物般沿着金属表面流动。秦岚背包中的存储卡突然变得灼热，她几乎能感觉到那些数据在与之呼应。

　　嗡鸣声逐渐增强，变成了一种覆盖所有感官的震动。秦岚看到苏羽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光线在通道中扭曲，投射出奇特的几何阴影。

　　然后，共振爆发了。

　　那不是声音，不是光线，也不是热量，而是所有这些的混合体，加上某种更本质的东西。秦岚感到自己的思维被拉扯，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童年时父亲实验室里的仪器嗡鸣，第一次看到木卫二冰层照片时的震撼，还有那些在低温容器中沉睡的奇异形体。

　　她看见苏羽的身体微微摇晃，他的神经植入体在颈部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通道尽头的切割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混乱的叫喊和设备坠地的声响。

　　共振波以他们为中心向外扩散。秦岚能够感知到它的传播，就像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峡谷中的护卫者队伍陷入混乱，他们的装备同时失灵，通讯器中只剩下静电噪音。

　　更远处，凯的队伍也没能幸免。秦岚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场景——凯站在原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风暴，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在共振的顶峰时刻，秦岚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一系列清晰的图像：冰层下的巨大结构，数以千计的休眠舱，还有一个位于中心的控制台，其形状与GSS-1惊人地相似。

　　“枢纽……”她无声地低语。

　　苏羽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共振正在消耗他的体力，秦岚能看到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

　　“坚持住。”他的声音在扭曲的感官中变得怪异，“就快……结束了。”

　　突然，一切戛然而止。

　　寂静比之前的共振更加震耳欲聋。GSS-1装置的光芒迅速暗淡，金属臂无力地垂落。通道中的蓝光消退，只留下手电筒的孤零零光束。

　　秦岚扶着墙壁，感到一阵眩晕。她的听觉慢慢恢复，首先听到的是自己粗重的呼吸，然后是通道尽头传来的混乱声响——护卫者们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恢复。

　　苏羽弯腰捡起GSS-1，装置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一次性的爆发。”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但足够我们离开了。”

　　他指向通道的另一端，“那边有个出口，通向峡谷的另一侧。”

　　秦岚点点头，跟随他向前走去。她的思维仍在处理刚才的经历——那些涌入脑海的图像，那种与未知连接的感觉。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出口时，秦岚背包中的存储卡突然再次发热。这一次，伴随而来的是一段清晰的信息流，直接投射在她的意识中：坐标、访问协议，还有一段简短的讯息。

　　“他预料到了。”秦岚停下脚步，声音几乎耳语。

　　苏羽回头看她，“什么？”

　　“凯。”她抬头，与苏羽的目光相遇，“他预料到我们会使用共振。这段信息……只有在共振后才会解锁。”

　　苏羽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看向秦岚手中的存储卡，那小小的物体此刻仿佛重若千钧。

　　“他是在利用我们。”秦岚继续说， pieces开始拼凑成形，“利用我们触发某种……进程。”

　　远处，护卫者的声音正在接近。他们必须继续移动。

　　但秦岚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永远改变了。共振不仅扰乱了电子设备和神经植入体，也扰乱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那些沉睡在冰层下的存在，现在似乎更加接近苏醒。

　　而她和苏羽，不再是单纯的逃亡者。在无意中，他们已经成为某个更大计划的一部分，无论他们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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