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咒回—训诫

　　时间溯行军如同决堤的污浊洪流，裹挟着对时空的憎恨与毁灭意志，自裂开的天空倾泻而下。

　　工厂废墟上空被令人窒息的恶意填满，连光线都似乎变得粘稠晦暗。

　　五条悟指尖的“苍”已然成型，周遭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夏油杰身侧，数只形态狰狞、咒力澎湃的特级咒灵昂首嘶吼，蓄势待发。

　　林晓月蜷缩在咒灵构成的屏障后，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恐惧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直到此刻，她才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玩火过头了。

　　然而，未等咒术的力量与时空的畸变体猛烈碰撞，数道身影，携带着与咒力的阴冷污浊截然不同的、纯净而锋锐的能量波动，如同撕裂乌云的雷霆，骤然切入战场！

　　药研藤四郎的身影如同鬼魅，直接出现在一只俯冲而下的“短刀”溯行军群中。

　　“发现了发现了，突击！” 冰冷的宣告伴随着短刀凌厉的寒光，他如同精准的外科医生，刀锋所过之处，低阶溯行军核心瞬间被贯穿，哀嚎着化为飞灰。

　　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则如红与蓝的两道旋风，一左一右切入敌阵侧翼。

　　“要更加珍惜我哦！” 清光的刀法华丽而迅捷，红色身影在敌群中穿梭，吸引大量火力，刀光如同绽放的血色樱花。

　　“头颅落地去死吧！”安定沉稳地护住清光侧翼，他的刀法则更显古朴扎实，每一刀都蕴含着坚定的力量，将漏网之鱼与试图偷袭的清光的敌人一一斩灭。

　　两人配合默契无间，仿佛一体双生，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蜂须贺虎彻则选择了敌阵中一个体型庞大的“枪兵”溯行军作为目标，金光闪耀中，他朗声道：“仿品就该有仿品的样子！”

　　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绝对正统的、碾压般的姿态，将那名精英枪兵连同一片范围内的杂兵一同斩碎！

　　面对那几名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太刀”乃至“大太刀”级别的精英溯行军，压切长谷部与烛台切光忠并肩迎上。

　　“妨碍主上之物，由我压切长谷部来斩断！”长谷部的攻势狂猛而精准，深紫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对主命的绝对忠诚，每一刀都蕴含着将敌人彻底粉碎的意志。

　　“看来，不好好展现一下帅气的一面可不行了。”烛台切光忠与他配合默契，独眼中精光闪烁，刀法大开大合的同时又不失优雅，与长谷部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两人联手，竟将几名实力堪比特级咒灵的精英溯行军牢牢压制，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笑面青江并未专注于正面强攻，他如同幽灵般游走在战场边缘，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传入某些动作稍显迟滞的溯行军“耳”中：“嗯……你们身上，似乎附着着不错的‘怨念’呢……让我看看如何？”

　　他那略带恐怖色彩的话语，仿佛能直接干扰它们的精神核心，使得它们的动作出现明显的混乱和破绽，为己方创造绝佳的攻击机会。

　　和泉守兼定上来就是一招会心一击：“斩杀对手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就连慢八个八拍的石切丸也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狠狠补刀。

　　在整个战场陷入混战之际，凌笑笑并未直接参与冲杀。

　　她只是平静地向前走了几步，立于一片相对完好的空地上。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柔和的灵力光辉，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几道流窜的、来自溯行军自爆或被击飞时产生的黑暗能量冲击，在靠近她周身数米范围时，便如同冰雪遇上烈阳，悄无声息地消融、净化，未能掀起半分波澜。

　　她双手自然垂落，目光冷静地扫过整个战场，偶尔会吐出简洁的指令。

　　“药研，三点钟方向，优先处理那个试图凝聚能量的。”

　　“清光，安定，收缩阵型，诱敌深入。”

　　“长谷部，光忠，右侧突破。”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刀剑男士耳中。

　　这份在强敌环伺下的绝对从容与游刃有余，与一旁虽强却不得不严阵以待、时刻关注林晓月安危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五条悟也没有立刻加入战局。

　　他那双被墨镜遮蔽的“六眼”，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贪婪地捕捉、分析着战场上的一切。

　　那些陌生的身影，他们使用的力量体系，其能量性质纯净而充满“秩序”感，与咒力的负面、混沌截然不同。

　　他们的战斗方式，那种基于冷兵器却又远超常人理解的技巧与配合，以及他们与那个为首女子之间清晰的主从与信任关系……

　　“哇哦，”他低声道，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极度兴奋且充满兴趣的弧度，“这可真是……有趣起来了。”

　　他能“看”到，这些人的力量，似乎对这种时空畸变体有着某种特攻般的克制效果。

　　战斗的进程快得超乎想象。

　　刀剑男士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应对时间溯行军，他们的战术明确，配合精妙，效率高得可怕。

　　他们的咒力攻击下只能够打散其形体，但那些黑暗能量似乎会缓慢重组，这让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感到有些麻爪。

　　但这些五条悟他们难以彻底摧毁的溯行军，在蕴含着纯净灵力的刀锋下，却如同遇到克星，被斩杀后便彻底化为虚无，再无复原迹象。

　　不过数分钟，原本黑压压一片的溯行军已被清扫一空。

　　最后一只试图逃回空间裂缝的“大太刀”，被药研藤四郎与蜂须贺虎彻联手一击，发出不甘的咆哮后轰然溃散。

　　天空中的裂缝开始缓缓弥合，那令人窒息的威压逐渐消退。

　　工厂废墟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只有崩塌的墙体、地面上纵横交错的斩击痕迹，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灵力与污浊能量碰撞后的细微余波，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一场何等激烈的战斗。

　　凌笑笑没有去看五条悟那充满探究的目光，也没有理会夏油杰眼中混合着感激与更深警惕的复杂神色。

　　她的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那个瘫坐在龟甲咒灵屏障内、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林晓月。

　　凌笑笑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废墟间：

　　“林晓月。”

　　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让林晓月浑身一颤。

　　“你以为你是在拯救他们吗？”

　　凌笑笑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收起你那可悲的自我感动。你根本不是在拯救任何人，你只是在肆无忌惮地满足你自己那点可怜的占有欲和自以为是的救世主情结！”

　　林晓月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

　　但凌笑笑没有给她机会，她的声音如同鞭子，一下下抽打在林晓月的心理防线上：

　　“你以为你‘预知’未来，就能扮演上帝？你每一次自作聪明的‘干预’，每一次任性的、不顾后果的行为，都是在用蛮力扭曲既定的历史脉络！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在向那些游荡在时空之外的怪物——”

　　她抬手指向天空中正在闭合的裂缝，以及地面上溯行军消散后留下的些许黑灰，“发出最明确的邀请函！‘看啊，这里有时空异常，快来破坏！’”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林晓月所有的伪装：“看看你的周围！看看这些废墟！看看你差点把他们拖入何等地步！

　　今天这些怪物，就是因你而来！是你，差点害死他们！也差点害死你自己！而你，居然还在为那点可笑的、被拯救的幻想而沾沾自喜吗？！”

　　这番毫不留情的斥责，如同重锤砸碎了林晓月一直以来的心理支柱。

　　她脸上的羞愤和不甘被巨大的恐慌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她想要尖叫，想要否认，想说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喜欢他们，只是想让他们避开那些悲剧……

　　但在凌笑笑那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目光注视下，在她身后那群实力恐怖、沉默肃立的刀剑男士的无形压迫下，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只能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发出破碎的、语无伦次的呜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凌笑笑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冷然。

　　“好自为之。”

　　她丢下这四个字，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重量。

　　“若再有一次，”她微微停顿，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林晓月的心上，“我会亲自将你‘遣返’。”

　　“遣返”二字，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蕴含的意味，让林晓月瞬间如坠冰窟，连哭泣都停滞了。

　　训诫完毕，凌笑笑不再多看场中任何人一眼，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她转向自己的队员们，微一颔首。

　　没有任何交流，刀剑男士们瞬间收刀入鞘，动作整齐划一。压切长谷部、药研藤四郎等人迅速向她靠拢。

　　下一刻，强烈的灵力光芒自他们脚下涌现，包裹住所有人的身影。

　　五条悟的“六眼”瞬间捕捉到那剧烈的空间波动，他下意识地上前半步，似乎想说什么或做什么。

　　但光芒一闪而逝。

　　原地已空无一人。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逐渐淡去的纯净灵力气息，以及满地狼藉，证明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废墟之中，只剩下高专的几人，以及那个彻底失魂落魄、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林晓月。

　　夏油杰收回咒灵，看着凌笑笑等人消失的地方，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家入硝子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开始检查林晓月的状态，尽管她心理上的创伤远大于生理。

　　五条悟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墨镜后的苍蓝之眼闪烁着极度兴奋和探究的光芒。

　　他望着那空无一物的空地，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充满了找到新玩具般的盎然兴致。

　　“跑得真快啊……”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战欲。

　　“不过，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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