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剑匣现

　　“开火！”

　　罗德里克的吼声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斩断了甲板上因恐惧而凝固的死寂。

　　他的视线穿过摇曳的灯火与弥漫的咸腥雾气，牢牢锁定在敌方舰队的最前端。那里，鬼船的轮廓已经清晰到足以看清船舷上蠕动的血肉。

　　它们进入了死亡的范围。

　　轰！轰！轰！

　　命令下达的瞬间，海马号右侧的炮门同时喷吐出愤怒的火舌。灼热的铁球裹挟着毁灭的呼啸，在夜空中划出十几道致命的弧线，精准地砸进了那片由怪物组成的涌动黑暗之中。

　　爆炸声震耳欲聋。

　　被击中的海怪瞬间被撕成碎片，腥臭的血肉与破碎的肢体冲天而起，又如同暴雨般落下。炮弹砸在鬼船的船身上，腐朽的木板连同上面附着的血肉组织一同炸开，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窟窿。

　　然而，预想中的混乱与恐惧并未出现。

　　那些怪物，那些鬼船，对这足以摧毁一支普通舰队的炮火，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它们甚至没有减速。

　　“冲过去！”

　　一个尖锐的、癫狂的叫声从敌方旗舰上传来，正是那个被打烂了半边脸的副手。他站在船首，挥舞着手臂。

　　“就这样冲过去！为了海神大人！”

　　他的声音仿佛一道指令，那些悍不畏死的怪物们发出了回应的嘶吼，它们搅动着粘稠的海水，以更快的速度，直直地朝着海马号冲来。

　　转瞬之间，最前方的怪物已经抵达船侧。

　　它们狰狞的头颅，滴着黏液的利爪，疯狂地撞向那层薄薄的金色光壁。

　　咚！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连成一片。

　　甲板上的水手们下意识地后退，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接光壁破碎后的血战。

　　然而，那血腥的一幕并未发生。

　　所有撞上光壁的怪物，无论是庞大的海兽还是敏捷的鱼人，都在接触到金色光芒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挡住。它们疯狂地抓挠、撕咬，却只能在那层光壁上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涟yi，自身却被反震之力撞得血肉模糊。

　　光壁之前，转眼间已是尸骸遍地。

　　海马号的甲板上，死一般的寂静。

　　一名水手手中的火绳滑落，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嘴巴张着，看着那些恐怖的怪物在光壁上徒劳地撞成肉泥。他的目光，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最终汇聚到了那个摇摇欲坠、几乎要被海风吹倒的身影上。

　　是法尔纳塞。

　　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额发，紧贴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她扶着桅杆的手在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肉眼可见的起伏，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但她站着。

　　她倔强地站着，那双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眼神中的坚定，比她所维系的这道光壁更加耀眼。

　　“是……是法尔纳塞小姐……”

　　不知是谁先开始，一声饱含着震惊与敬畏的低语。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甲板上，那些刚刚还在恐惧中颤抖的水手们，此刻却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胸膛。他们看着那个用生命守护着所有人的贵族少女，心中的恐惧被一种滚烫的情绪所取代。

　　慢慢的，口号统一了。

　　“女神！”

　　“女神！”

　　那就是海马号的守护神。

　　“还愣着干什么！”罗德里克的吼声再次响起，将众人从狂热的崇拜中惊醒，“现在这种情况，闭着眼睛也能打中！所有的火炮，给我尽情地轰！”

　　水手们如梦初醒，狂热的呼喊化作了高昂的战意。

　　“开火！”

　　炮手们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将一发发炮弹塞入滚烫的炮膛。

　　怪物们的确如同活靶子一样。它们被光壁阻挡，拥挤在一起，成了炮火最完美的宣泄对象。

　　“就这样！干掉这群试图靠近我们的杂碎！”

　　猴子兴奋地大叫着，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碎木，用尽全力扔向光壁外的怪物，虽然毫无杀伤力，却发泄着他无处安放的亢奋。

　　战局似乎在向着有利的一方倾斜。

　　可是，好景不长。

　　在无数怪物的掩护下，那艘由副手指挥的旗舰，不管不顾地碾过那些拥挤在一起的大水蛭和同类，它巨大的船身撕开海面，直直地向海马号撞来。

　　它船首那根由巨兽骸骨打磨而成的撞角，闪烁着幽蓝的寒光，对准了海马号的船腹。

　　罗德里克瞳孔骤缩。

　　“左满舵！规避！”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巨大的撞角狠狠地顶在了四方之阵的光壁上。

　　金色的穹顶没有被瞬间击碎，而是剧烈地向内凹陷，发出玻璃即将碎裂的、令人牙酸的鸣音。光芒在撞角周围扭曲、撕扯，却无法将其彻底消弭。

　　小魔女曾经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实体之物，这道由灵体力量构筑的防护壁，只能发挥一半的效果。

　　一寸。

　　又一寸。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沾满了血肉与怨念的巨大船首，终于贯穿了光幕。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鬼船的船头挤进了防护罩，与海马号的船身狠狠地靠在了一起。

　　甲板上，海盗们狰狞的笑脸清晰可见。他们挥舞着锈迹斑斑的武器，发出嗜血的狂吼，下一秒就要跃过船舷，将这里变成屠宰场。

　　法尔纳塞的身体猛地一晃，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光壁，被破开了一个缺口。

　　绝望，再次笼罩了甲板。

　　就在那第一个海盗抬脚，即将踏上海马号甲板的瞬间——

　　“孽畜！给我滚开！”

　　一个声音凭空炸响。

　　那不是通过喉咙发出的声音。那是一种意志的直接轰鸣，恢弘、浩瀚，带着太古洪荒般的威严，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连灵魂都在战栗。

　　无论是海马号的水手，还是那些嗜血的海盗，都在这声怒喝下，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甲板上空，夜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无声地展开。

　　一个古朴的剑匣从中缓缓浮现。

　　那剑匣不知由何种神木雕琢而成，通体玄黑，表面烙印着山川河流的纹路，散发着一股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苍茫古意。

　　刚才那阵恢弘的声音，正是从中传来。

　　是高大宝的声音。

　　此时高大宝虽然不能动用肉身之力，但是这剑匣乃他的心意相通的法宝，他能用神识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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