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再探之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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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刚爬上窗棂,我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袋夹层里的那张符纸。它还温着,像是埋进土里未熄的炭。昨夜的事不能停,也不能拖。那些被翻动过的符纸、屋角浮游的寄生尘、还有南宫景澄在幽奇之森低语时那一声“许知微”——每一件都像钉子,一根根敲进我的骨缝。

  他认得我。

  不是许千念,是真正的我。

  所以不能再等,也不能再靠别人传信。我要亲自去查。

  婢女送来的参茶已经备好,瓷壶口飘着淡黄雾气,参味混着桂枝香。这是个合理的由头。王妃给王爷送茶,没人会多问。我披上外衫,亲手提了托盘出门。

  府中比往日安静。巡守的暗卫多了三班轮值,脚步错落有致,间隔精准得像钟摆。我知道是谁在管——墨影。他没露面,但每一处转角、每一道门帘后的阴影里,都有他的规矩在压着空气。

  我穿过回廊,脚步放得稳,呼吸也匀。托盘上的茶盏轻轻晃了一下,我指尖一紧,稳住。

  书房外站着两名守卫,腰佩短刃,目光平直。我递上名帖,说是奉茶。其中一人进去通报,片刻后出来点头。我低头入内,木门在身后合拢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落进井里。

  屋里陈设如常。紫檀书案、青玉笔架、墙角立着高大的雕花书架,层层叠叠码着典籍。我将茶盘放在案上,动作不疾不徐,顺手整理起茶具来。杯盖掀开又合上,茶叶拨松了些,水汽氤氲中,我闭眼一瞬,识海深处镇魂令悄然浮现。

  心念微动,一丝极细的灵波自眉心扩散而出,扫过书柜。

  第一层无异样。

  第二层,一本残卷泛起微不可察的阴纹波动。封皮焦褐,边角卷裂,书名只剩半个“幽”字,其余被火烧去了。但我认得——《幽冥录》。镇魂观禁书名录上有它,记载的是以活人魂魄为引,炼制“替身傀”的邪法。

  我伸手去取。

  就在指尖触到书脊的刹那,门外传来环佩轻撞之声。

  玉带扣相击,清冷如冰裂。

  我立刻缩手,退后半步,低头垂目,假装在擦拭茶壶底座。心跳沉下去,压到肺底,连呼吸都掐断了一瞬。

  门开。

  他进来了。

  南宫景澄一身玄袍,领口绣银线云纹,发束玉冠,面容俊朗如画中走出来的贵人。可我知道,这张脸底下藏着什么。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到窗前,手中握着一本泛黄古籍,封面残存一个“缠”字,笔划扭曲如蛇行。

  我缓缓挪向书架,借着宽袖遮掩,整个人隐进阴影里。书架高过头顶,挡住了视线死角。我贴墙而立,背脊绷紧,掌心微微出汗。

  他站在窗边,低声念了几句咒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每一个音节落下,窗外树影都轻微一颤,仿佛空气被割开一道口子。

  然后,他指尖一划,血珠渗出,滴落在书页中央。

  那本书猛地一震,纸面浮起一层暗红光晕,像有东西在下面蠕动。光持续了不过两息,便沉了下去。他合上书,走至书架前,将它放回原位——正是我刚才想拿的那本《幽冥录》旁边。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在书脊上滑过,似在确认位置。

  我的心跳几乎停住。

  但他没有多留,转身走向书案,端起我泡的那杯茶,轻啜一口。

  “茶凉了。”他说,声音温和,“下次记得水温再高些。”

  我低头应是,不敢抬头。

  他又站了片刻,望着窗外渐高的日头,忽然笑了下:“子时将至,新娘该上轿了。”

  话音落,他放下茶盏,转身离去。

  门关上的一刻,我仍靠着书架,没动。耳朵听着他的脚步远去,一步、两步、三步……拐过回廊,彻底消失。

  我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是放松,是更紧的绷。

  “新娘该上轿了”——这不是比喻。他在说仪式。缠魂术的最后一环,必须有一个“新娘”完成契魂入体。而那个穿嫁衣的尸傀,脸和我一模一样。他要的,就是我的身体。

  而且时间就在今晚。

  我强迫自己冷静,重新看向那排书册。刚才南宫景澄放回去的那本《缠魂秘要》,位置比其他书突出半寸。我轻轻推了推,发现背后有个暗格机关。试了三次,终于在第三本《礼器图志》的书脊凹槽处找到机括,轻轻一按。

  咔。

  书架侧面弹出一道窄屉,里面只有一物——半块玉珏,断裂处参差,色泽灰白,表面刻着一圈逆旋符纹。我认得这种纹路,是镇魂观用来封印凶魂的“锁魂契”,但这里用的是反向刻法,把“锁”改成了“引”。

  这玉珏,是用来召唤某个特定魂魄的钥匙。

  我正欲细看,远处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是两人并行,节奏整齐。墨影的人。

  我立刻将玉珏塞回暗格,合上抽屉,顺手从书架抽出一本《礼制通考》,抱在怀里,整理衣袖,恢复王妃仪态。刚走出书房,迎面便是两名巡卫。

  “王妃怎么还在?”一人问。

  “王爷喜欢这本旧书,让我顺手带回去翻阅。”我语气平静,“你们继续值守便是。”

  他们没阻拦。

  我抱着书回到院中,关上门,才让肩膀塌下一寸。

  那半块玉珏,不可能是假的。它带着一股极淡的腐魂气,只有长期接触怨魄的人才会沾染。南宫景澄手里有它,说明他已经找到了另一半,甚至可能已经完成了契魂准备。

  而他说的“新娘”,就是我。

  我走进内室,把《礼制通考》放在桌上,没打开。转身从袖袋取出那张新绘的反制符,摊在案上。符纸中央的逆旋阵眼依旧稳定,八道锁链纹清晰可见。但它能不能挡住缠魂术的最终仪式?我不知道。

  我闭眼,识海中镇魂令静静悬浮,吸收着空气中残留的阴气,缓缓转化成一丝丝净灵火。悟性随之一点点积累。

  还不够。

  我需要更多线索。

  可书房我已经去过,玉珏也见了,南宫景澄的动作越来越快,今晚就是子时。我没有时间再等。

  我睁开眼,掌心燃起一缕净灵火,火光映在符纸上,边缘微微发烫。我盯着它,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夜那只被灵丝操控的黑鸦,脚环上连着的丝线,是从屋顶垂下的。

  如果有人在监视我,那就一定不止一只鸦。

  我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院子里空无一人,风拂过檐角铜铃,叮一声,很轻。

  我退回屋内,从床底取出绣囊,倒出剩下的符纸。一张张翻看,最后停在那张诱饵符上。它表面完好,但我用指甲轻轻刮过右下角折痕处,感觉到一丝滞涩——有人动过它,而且就在今天上午。

  我将诱饵符平铺在案上,指尖凝出一点净灵火,顺着符纸边缘烧了一圈。

  火光一闪,符纸背面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墨迹,像是被人用极小的笔尖偷偷写上去的数字:**七**。

  不是文字,不是警告,只是一个数。

  我盯着它看了很久。

  然后明白过来。

  这是时辰。

  不是子时。

  是戌时七刻。

  他们要提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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