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屏幕后的注视

　　灼热的气浪舔舐着面罩，李慕白却感觉一股寒意从攥着碎片的掌心直窜头顶。熔毁的“空镜”碎片，出现在能源中继站的爆炸核心，这绝不可能用巧合来解释。

　　是“空镜”策划了这场爆炸？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制造混乱？瘫痪基地部分功能？还是为了……销毁或者夺取某种东西？那七彩油光的火焰，与碎片、与b-7区机械巢穴的能量如出一辙，这绝非寻常事故。

　　而那转瞬即逝的、熟悉的冰冷注视感，更是让他心惊。那个“干扰源”也在这里出现过？它在这场灾难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引发者，还是……试图阻止者？

　　“李慕白！发什么呆！快跟上！”老刀的吼声穿透烟雾和爆炸的轰鸣，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他猛地回头，看到小队正在后撤，通道前方的火势和能量泄露已经失控，隔离带被迫向后移动。

　　“来了！”他应了一声，将那块滚烫的碎片死死攥紧，塞进作战服最内侧的口袋，转身跟上队伍。

　　撤退的过程同样艰难。不断有新的爆炸从后方传来，灼热的气流推着他们的后背，碎裂的金属和燃烧物如同雨点般砸落在防护头盔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当他们终于撤到相对安全的区域，与其他支援队伍汇合时，每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汗水和消防泡沫浸透，疲惫不堪地靠着墙壁喘息。

　　d-3区域的灾难直到凌晨才被初步控制。代价是惨重的——数十名技术人员和士兵伤亡，基地近五分之一的区域能源供应中断，预计需要数天才能完全恢复。空气中弥漫着无法散去的焦糊味和能量辐尘的腥甜，提醒着所有人这场灾难的严重性。

　　李慕白随着小队返回营房，一路上沉默不语。口袋里的那块碎片像一块烧红的炭，烙在他的胸口。他迫切地想要告诉鸦自己的发现，但营房里人多眼杂，他只能强忍着。

　　机会在第二天清晨到来。鸦以小队内部复盘d-3救援行动为由，将老刀和李慕白叫到了营房角落。

　　“情况不对劲。”鸦开门见山，脸色阴沉，“我打听过了，爆炸源头初步判定是核心能量导管的老化过载，但有几个资深工程师私下说，过载的迹象非常突兀，像是被某种外部能量瞬间‘引爆’的。而且，泄露的能量光谱分析，发现了……未登记的异常频段。”

　　李慕白立刻抓住机会，压低声音：“队长，我在救援现场，发现了这个。”他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块已经冷却、但依旧漆黑的碎片，放在桌上。

　　鸦和老刀的瞳孔同时收缩。

　　“空镜碎片？！”老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在爆炸中心？”

　　“确定？”鸦拿起碎片，入手依旧能感到一丝残留的余温，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质感，与它的物理温度截然不同。

　　“确定。而且……”李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在发现它的时候，我好像……又感觉到了在隔离室里的那种‘注视’。”

　　房间里陷入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如鹰。“空镜的碎片，异常能量引爆，还有那个神秘的‘干扰源’……这三者同时出现在d-3区……”

　　他猛地抬头，看向李慕白：“你的测试，是在地下三层的7号训练室。d-3能源中继站，主要供给区域就包括地下三、四层。”

　　线索仿佛瞬间串联了起来！

　　“那个‘干扰源’……它的活动依赖d-3区的能源？”老刀推测道。

　　“或者，d-3区有它需要的东西。”鸦沉声道，“而‘空镜’策划这场爆炸，目标可能不仅仅是为了破坏，更是为了……逼它出来？或者，切断它的能源？”

　　李慕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他之前的测试，很可能无意中暴露了“干扰源”的存在或者位置，引来了“空镜”的针对性打击！而他感知到的冰冷注视，或许是“干扰源”在爆炸发生时，最后一次尝试与他联系，或者……确认他的状态？

　　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两个神秘存在交锋的焦点？

　　“这件事，到此为止，烂在肚子里。”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空镜’能把手伸进能源中继站，说明基地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而那个‘干扰源’……敌友难辨。在搞清楚之前，我们不能再有任何动作。”

　　他将碎片推回给李慕白：“这东西你处理掉，彻底销毁，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李慕白点了点头，将碎片紧紧握住。

　　就在这时，营房内那个用于接收基地公告的公共显示屏，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跳过了日常的滚动信息，屏幕瞬间变成一片雪花噪点。

　　所有人都被这异常吸引，抬头望去。

　　雪花噪点持续了大约两秒，然后，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行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细小像素点拼凑而成的文字，用的是基地通用语，但字体边缘不断抖动、失真：

　　**“信标已暴露。清理协议……启动失败。”**

　　文字只停留了不到三秒，屏幕猛地黑掉，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的基地公告滚动，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营房里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屏幕故障？”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清理协议？什么清理协议？”

　　大部分队员都以为是系统故障或者某种未知的干扰。

　　只有站在角落的李慕白、鸦和老刀，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信标已暴露？清理协议启动失败？

　　这行没头没脑的文字，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们心中的迷雾！

　　“信标”……指的是什么？是那个“干扰源”自身？还是指……李慕白这个能够感知到它的“接收器”？

　　“清理协议”……是谁的协议？“空镜”的？还是基地内部某个隐藏势力的？启动失败……是因为爆炸干扰？还是因为“干扰源”的反制？

　　这行出现在公共屏幕上的警告，是那个“干扰源”在陷入沉寂或被“清理”前，发出的最后讯息？还是……某种宣告？

　　李慕白感觉口袋里的那块碎片，此刻重若千钧。

　　屏幕后的注视，从未远离。而这场围绕“信标”的猎杀与反猎杀，因为d-3区的爆炸，被彻底摆上了台面。

　　他和他的小队，已经无可避免地，站到了风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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