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桂香的甜：笔盒里的碎金粒

　　画室的窗缝忽然飘进缕甜香——是老巷口那棵桂树开了，香得像把糖罐砸在了风里，混着松节油的味道，酿成了独属于秋日画室的暖甜。

　　林糖刚把萤火罐小心翼翼收进画夹夹层，指尖就触到了春樱笔盒冰凉的樱花瓣搭扣。昨天随手塞进去的半块樱花糖还带着余温，软乎乎地贴在笔盒内壁，她轻轻掀开搭扣，想把糖块取出来换个干净的油纸包，却忽然有颗碎金似的小粒滚了出来，“嗒”地落在《夏蝉的甜》的画纸上。

　　那是颗裹着桂香的糖，指甲盖大小，糖纸已经被笔盒里的温度浸成了浅金色，边缘还沾着几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桂花瓣。林糖捏起来凑近鼻尖，甜香混着清雅的桂味瞬间漫进鼻腔——是去年秋天糖画爷爷塞给她的。记得那时桂树开得正盛，爷爷用熬得浓稠的糖稀混着磨碎的桂花，捏成小小的金粒，说“揣在兜里，秋天就不会走”，没想到竟不知什么时候滑进了笔盒的夹层，藏了整整一个夏天。

　　“什么东西这么香？”陈砚抱着刚从美术用品店取回的画材走进来，帆布包上沾着点颜料渍，鼻尖动了动就笑出了声，“是桂糖？我记得去年抢了你半颗，甜得粘牙，你还追了我半条巷，扬言要把我的画纸都涂成桂花色。”他放下帆布包，弯腰捡起画纸上另一些散落的碎糖粒，指尖一捻，糖纸就软乎乎地裂开，露出琥珀色的糖芯，“你看，它把去年的秋，藏到了今年的笔盒里，连香味都没跑掉。”

　　林糖把桂糖放回笔盒，忽然看见画纸上的糖蝉翅膀旁，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片早落的枫叶——红得像熬透的糖稀，边缘还带着点未褪尽的青，正恰好挨着春樱笔盒的搭扣，像是特意凑过来蹭桂糖的甜。而画框边缘那些细碎的萤火，在暖黄的画室灯光下，好像真的沾了点桂香的暖黄，光团都变得更软了些。

　　她忽然想起手机里读者的评论，那个叫“糖丝儿”的Id还在追问“等秋天啦！笔盒里会不会装烤红薯的甜？”，还有条新评论冒了出来：“闻到桂花香了！林糖的画是不是能把季节装进去呀？”林糖笑着把手机递给陈砚看，指尖划过屏幕时，忽然觉得这些隔着屏幕的期待，也像桂糖一样，甜得很实在。

　　“要不咱们把桂糖画进画里？”陈砚指着《夏蝉的甜》的空白处，“让夏蝉也尝尝秋天的甜。”他从帆布包里翻出支细头画笔，蘸了点赭石色，在枫叶旁边勾了缕飘落的桂花瓣，“你看，这样夏天和秋天就手拉手了。”

　　林糖没说话，只是拿起笔，在糖蝉的足尖添了点淡金——像是它正勾着颗小小的桂糖，又在春樱笔盒的搭扣上，补了几笔细碎的桂花纹，让粉白的樱花瓣上，也沾了点碎金似的甜。笔锋落下时，她忽然想起糖画爷爷说的话：“甜是攒出来的，春天的樱，夏天的蝉，秋天的桂，凑在一起才是最香的糖。”

　　风又裹着桂花瓣钻进来，落在笔盒的樱花瓣搭扣上，落在画纸的枫叶旁，落在两人摊开的画材上。陈砚忽然从帆布包里摸出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半罐新鲜的桂花：“刚才路过巷口摘的，老板说可以泡桂花茶，咱们加点糖，就是画室限定的甜。”

　　林糖找出两个搪瓷杯，倒上温水，放进几颗桂糖和一把新鲜桂花。糖块慢慢融化，水色变成了淡淡的金黄，甜香混着桂香漫满了整个画室。她喝了一口，暖甜的滋味顺着喉咙滑进心里，再看画纸上的糖蝉，好像真的动了动足尖，在枫叶和桂花瓣之间，勾起了一缕看不见的糖丝。

　　手机又震了震，是美术展组委会的消息，说《夏蝉的甜》因为“充满生活质感的甜”，被选为了参展重点作品，邀请她补充一段创作感悟。林糖看着画纸上的夏蝉、枫叶、桂花瓣，还有笔盒里的碎金粒，在输入框里慢慢写：“甜不是单一的味道，是春樱的粉、夏蝉的金、秋桂的香，是藏在旧物里的等待，是隔着屏幕的期待，是把每个季节的温柔，都攒进画里、笔盒里、日子里的踏实。”

　　写完时，她看见画纸上的枫叶旁，陈砚悄悄添了个小小的烤红薯轮廓，还在旁边画了个咧嘴笑的小人。“提前给秋天打个招呼，”他朝林糖眨眨眼，“省得读者又催更。”

　　窗外的桂树还在飘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画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笔盒里的桂糖还剩几颗，玻璃罐里的桂花茶冒着热气，画纸上的夏蝉抱着桂糖，枫叶挨着樱花，连空气里都飘着攒了三个季节的甜。林糖把画纸轻轻抚平，忽然觉得，最好的创作，从来都不是刻意雕琢，而是把日子里那些藏不住的甜，一笔一笔，画进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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