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贪婪的注视

　　流云殿的拜访者，并非只有文曲星君一系。

　　在文华神只离去后不久，又陆续有几波代表着不同中立或弱小神系的神只前来，或是道贺，或是示好，送上价值不等的礼物。霍雨浩皆以礼相待，但态度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显得热络，也未拒人千里。他心知肚明，这些神只多半是见风使舵，见他展露峥嵘，提前投资或结个善缘罢了，真正的盟友，绝非如此轻易可得。

　　他将这些应酬暂且压下，首要之事，便是研读文曲星君赠送的那三卷《轮回杂论》。

　　神界出产的凝神香在静室中点燃，一缕青烟袅袅，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思维活跃的奇异芬芳。霍雨浩盘膝而坐，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以古老神兽皮炼制的拓本。神识沉入其中，顿时，一股苍茫、古老，却又带着对轮回本质孜孜不倦探索意味的信息洪流，涌入他的识海。

　　这《轮回杂论》并非系统性的修炼功法，更像是一位乃至数位古老神只，在不同时期对“轮回”这一宇宙现象的观察笔记与猜想随笔。其中观点纷杂，有些甚至相互矛盾，但却极大地拓宽了霍雨浩的视野。

　　“……观星界生灭，星辰亦有轮回，自星云凝聚而生，至黑洞坍缩而归寂，然归寂并非终结，其物质能量重归星海，乃另一形态之轮回起始……”

　　“……有异界大能言，轮回非仅线性流转，或有平行之界，同位之身，其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似有感应，似为轮回之另一面……”

　　“……追索太古，疑有‘轮回神殿’曾显于世，执掌诸界轮回秩序，后不知所踪，其权柄散落，或为今之‘轮回’相关神职之源头……”

　　“……时空与轮回，纠缠甚深。时间断层之处，轮回亦显混乱；轮回逆转之机，时空亦生涟漪……”

　　这些零碎却充满智慧火花的记载，让霍雨浩对自身神格的理解更加深入。尤其是关于“轮回神殿”的猜想以及时空与轮回纠缠的论述，更是让他心中震动，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感应到的时间涟漪与断层。难道那被抹去的历史，与这失落的“轮回神殿”有关？

　　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并结合自身对轮回的感悟，相互印证，许多以往模糊之处，渐渐变得清晰。他甚至从中找到了一些可以优化“轮回劫光”的灵感，使其对心魔的引动更加精准，对轮回幻境的构筑更加难以分辨。

　　就在霍雨浩沉浸于知识海洋，实力与底蕴悄然增长的同时，在神界另一处，一座远比流云殿宏伟、通体由各种稀有神金宝石铸就，散发着令人心神摇曳的璀璨宝光的神殿深处，另一道目光，也正透过层层空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星尘锚区的方向。

　　这座神殿，名为“万宝神殿”，其主人，正是七大原罪神之一，执掌“贪婪”权柄的一级神只——贪婪之神。

　　神殿核心，并非传统的修炼静室或会客大殿，而是一座无比庞大的、如同星辰漩涡般的藏宝库。无数闪烁着各色神光、散发着强大波动的神器、神材、丹药、典籍，如同温顺的游鱼，在这宝库漩涡中缓缓流转。而在漩涡的中心，一道身影慵懒地半躺在一张由纯粹“虚空晶髓”打造的神座上。

　　他身着华美至极的七彩神袍，袍子上镶嵌的每一颗宝石都仿佛是一个微缩的世界，蕴含着惊人的财富与能量。他的面容看起来颇为年轻，甚至带着几分俊美，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如同最精明的商人般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一切事物的“价值”。

　　他，便是贪婪之神玛门（暂定名，亦可沿用原着称谓）。

　　“啧啧，一眼败迦楼罗，强行抽取神性本源，连拉斯（傲慢之神暂定名）那家伙的脸都敢打……”玛门把玩着手中一枚不断变换形态、散发出诱人堕落气息的暗紫色宝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个新来的轮回之主，有点意思，很有‘价值’。”

　　他并非傲慢之神那种纯粹的、不容冒犯的傲慢。贪婪，驱使着他去攫取一切有价值的事物。而“价值”，并不仅仅指宝物，也包括人才、信息、乃至……潜在的交易机会。

　　霍雨浩展现出的实力、潜力、以及那份敢于挑战旧秩序的“胆魄”，在玛门眼中，都是一笔值得投资的“优质资产”。当然，这笔投资的风险也极高，毕竟他同时得罪了傲慢之神。

　　“拉斯那个蠢货，只知道用力量去碾压，却不知道，有时候，合作比对抗能带来更大的收益。”玛门轻声自语，眼中精光闪烁，“这个霍雨浩，初来乍到，根基浅薄，最需要的是什么？资源？信息？庇护？或者说……一个能帮他在这神界站稳脚跟的‘合作伙伴’？”

　　他心念一动，身旁的宝物漩涡中，一道模糊的阴影悄然分离出来，凝聚成一个看不清面容、气息完全内敛的黑影，恭敬地跪伏在地。

　　“去，查清楚。”玛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我要知道这位轮回之主的一切。他飞升前在下界的经历，他的神国特性，他的神职具体能力，他与情绪之神融念冰的确切关系，还有……他最近接触了哪些人，尤其是文曲那个老狐狸的人。”

　　“是，主人。”阴影发出沙哑的回应，随即如同融入水中一般，消失在藏宝库的流光溢彩之中。

　　玛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神座扶手，继续思索着。直接出面招揽？太早，也太掉价。而且容易被拉斯那个疯子盯上。最好的方式，是创造一个“巧合”，或者一个霍雨浩无法拒绝的“交易”机会。

　　“他刚刚击败迦楼罗，看似风光，实则处境更加危险。拉斯绝不会善罢甘休，明面上的打压或许会顾忌规则，但暗地里的手段……呵呵。”玛门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或许，我可以‘帮’他一把，让他更深地陷入某个麻烦之中，然后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提出我的‘交易’？”

　　一个阴险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缓缓成型。他不需要亲自出手对付霍雨浩，只需要巧妙地利用神界固有的规则和潜在的矛盾，推波助澜即可。

　　“神界委员会那边，最近不是有几个棘手的下位面信仰争端，一直没人愿意去处理吗？”玛门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那些地方，要么是信仰固化难以插手，要么是背后有其他神只的影子，要么就是环境恶劣，容易损耗神力……随便哪一个，都够这新来的小子喝一壶的。若是他处理不好，自然有理由对他进行制裁；若是他处理好了……哼，也必然得罪背后的既得利益者，到时候，他还不是得求到我这里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霍雨浩在各方压力下焦头烂额，最终不得不与他进行“交易”，付出巨大代价换取喘息之机的场景。而他能从中获得的，或许不仅仅是霍雨浩的“友谊”或臣服，更可能窥探到那神秘“轮回”权柄的奥秘，甚至……将其纳入自己的“收藏”！

　　贪婪的火焰，在玛门眼底静静燃烧。

　　他并不急于一时。他有的是耐心，等待猎物自己走入陷阱。而在那之前，他需要更详尽的情报，来完善他的计划。

　　万宝神殿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无数珍宝在漩涡中流转的光芒，映照着其主人那深不可测的野心与算计。

　　星尘锚区的流云殿，与万宝神殿，仿佛成为了神界暗流的两个漩涡中心。

　　一个在明，凭借实力与智慧，艰难地开拓着立足之地，探索着古老的秘密。

　　一个在暗，凭借着无尽的贪婪与算计，编织着无形的罗网，试图将新生的变数纳入掌控。

　　霍雨浩对此尚不知情，但他那因轮回之眼而愈发敏锐的灵觉，隐隐让他感觉到，除了傲慢之神那赤裸裸的敌意之外，似乎还有另一道更加隐蔽、更加危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放下手中的《轮回杂论》，走到窗边，望向神界那永恒璀璨却又暗藏汹涌的星空，眼神微凝。

　　“风雨欲来……也罢，便让我看看，这神界，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愈发充盈的力量，以及那在知识滋养下不断成长的轮回神格。

　　无论面对的是傲慢的碾压，还是贪婪的觊觎，他唯有以力破之，以智周旋。

　　在这神界的棋局上，他不仅要做一个破局者，更要成为一个……执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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