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市委书记的再次肯定，沈铭前途光明

　　通往县委书记办公室的走廊，比地下室要光亮得多，头顶的白炽灯管将地面照得反光，踩上去能听见皮鞋底清脆的回响。

　　沈铭的脚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踏得沉稳。

　　赵长东的语气很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气地紧张，这不寻常。以赵长东的城府，就算天塌下来，声音里也不会有这种情绪外露。

　　除非，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或者，结果好到让他都无法保持镇定。

　　沈铭的脑海里，那张刚刚构建起来的、关于平江市政治生态的立体网络图谱，正在飞速运转。

　　陈书记的“样本”论，赵长东的“利刃”说，宋思明的“观察”态，三者之间，因为今天的恳谈会，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平衡。

　　现在，赵长东的这通电话，就是打破这个平衡的变量。

　　他推开那扇熟悉的、厚重的木门。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比他想象的还要浓重。赵长东没有坐在他那张宽大的老板台后面，而是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正看着窗外县委大院的夜景。

　　他面前的烟灰缸已经满了，但他夹在指间的那根烟，烧了很长一截烟灰，却忘了弹。

　　听到开门声，赵长东没有立刻回头。

　　“沈铭，你觉得，我们清河县这盘棋，走到现在，最缺的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说了一下午的话。

　　沈铭关上门，没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这不是考校。这是赵长东在抒发他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

　　“缺一口气。”沈铭走到他对面，自己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赵长东续上烟。

　　赵长东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烟，猛吸了一口，然后将那口浓烟重重地吐向天花板。

　　“说得对，就缺一口气。”他掐灭了旧烟头，“一口能冲破市里、甚至省里那些人固有印象的，一往无前的气。一口能让所有观望者、怀疑者，都闭上嘴的气。”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整个人的身体都放松下来，陷进那张宽大的皮椅里，脸上露出了沈铭从未见过的、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亢奋交织的复杂神情。

　　“刚才，市委办公室主任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赵长东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清晰地砸在沈铭的心湖上，“今天下午，市委召开全市经济工作调度会，会议的最后，陈书记脱稿讲了十分钟。”

　　沈铭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关键的部分要来了。

　　“陈书记说，一些地方的干部，思想僵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干事的人没盼头，混日子的人很安逸，这是当前经济发展最大的‘中层梗阻’。”赵长东复述着，眼睛里闪着光，“然后，他话锋一转，说我们清河县，最近搞的干部考核改革，就很有新意，很有魄力。”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陈书记的原话是，”赵长东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清河县提出的那个‘能者上，庸者下’，我看就很好！就是要树立这样一种鲜明的导向，让干事的人有舞台，让有为的人有位置。听说，这个改革，是一个年轻人牵头搞起来的。我们的干部队伍，就需要这样敢闯敢试、敢为人先的年轻同志！’”

　　“一个年轻人”。

　　“敢闯敢试、敢为人先的年轻同志”。

　　这两句话，从市委一把手的口中，在全市干部大会上讲出来，其分量，足以压垮任何质疑，也足以将一个人，推到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

　　沈铭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预想过陈书记会肯定，但没想到，肯定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这么……不留余地。

　　这不是简单的表扬，这是一种政治表态。

　　陈书记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清河县的改革，他认了。沈铭这个人，他保了。

　　那张由赵长东、宋思明和陈书记构成的三角，瞬间瓦解，重组成了一个以陈书记为顶点，以赵长东和沈铭为左右护法的，稳固的进攻阵型。

　　“你明天去市里，不是去汇报工作，是去介绍经验。”赵长东看着沈铭，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慰，就像一个老匠人，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放开手脚去讲，大胆地讲。你捅了天，现在天上的神仙，递了根棍子下来，让你捅得再高一点。”

　　沈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巨大的喜悦之后，是一种更沉重的责任感。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沈铭，他成了“清河模式”的符号，成了陈书记“新政”的排头兵。

　　他走的每一步，都将不再只关乎他自己。

　　“不过，”赵长东话锋一转，表情又严肃起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睡不着觉。你以后走路，要更小心。”

　　沈铭明白他的意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这匹被市委书记点名表扬的“千里马”，必然会成为许多人嫉恨和攻击的目标。

　　从赵长东办公室出来，已经将近十点。

　　沈铭走在县委大院里，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秋夜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火热。

　　他没有回地下室，而是信步走出了大院。

　　消息的传播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

　　县委办的工作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市委会议的简报，不知被谁转发了进来。

　　那段关于清河县改革的表彰，被特意用红线标出。

　　“沈主任牛逼！这下看谁还敢说三道四！”

　　“我就说嘛，跟着沈主任干，没错！”

　　“沈主任这是要上天啊！市委书记点名表扬，这待遇，咱们清河县多少年没有过了？”

　　群里的吹捧，沈铭只是扫了一眼，便关掉了手机。

　　他知道，此刻，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定有更多的人，在用更复杂的心情，消化着这个消息。

　　人社局局长办公室。

　　李卫国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那段被标红的文字，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他怎么就……就成了？”李卫国喃喃自语，手里的紫砂壶，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毯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对沈铭的种种轻视和刁难，想起了自己在背后说的那些风凉话，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是怕沈铭报复，以他对沈铭的了解，那小子不屑于干这种事。

　　他怕的是，他自己，被这个时代抛弃了。那个他熟悉并且游刃有余的、靠人情世故和论资排辈运转的旧时代，似乎正在被这个姓沈的年轻人，一拳一拳，砸得粉碎。

　　国土局，地籍科。

　　科长张科长正准备关灯下班，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他在市局的同学。

　　“老张，你们县那个沈铭，什么来头啊？今天我们开会，市委陈书记亲自点名表扬他，说他是年轻干部的榜样，我天，我们局长回来脸都绿了，估计是以前在哪儿得罪过这位爷。”

　　张科长握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那张空空如也的办公桌，又看了看墙上那面写着“为人民服务”的锦旗，心里五味杂陈。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个星期拼死拼活的加班，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沈铭沿着县城最繁华的街道慢慢走着。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霓虹闪烁，看上去有几分城市的模样。但走在街上的，大多是中年人，他们或提着菜，或领着孩子，步履匆匆。

　　偶尔能看到几个年轻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却带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无聊和茫然。

　　他们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或者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车来车往。

　　县城没有一家像样的电影院，最新的电影总要比市里晚半个月上映。

　　县城没有一个能让年轻人聚会的地方，除了几家烟雾缭绕的网吧和几间装修过时的KtV。

　　县城甚至没有一家像样的书店。

　　经济搞上去了，民生改善了，但这座城市的灵魂，似乎还停留在原地。那些被“能者上，庸者下”激励起来的年轻人，他们在下班之后，又该去向何方？

　　一个地方，如果留不住年轻人的心，那它的未来，又在哪里？

　　沈铭停下脚步，看着街角一家挂着“旺铺转让”的店面，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

　　【检测到新的潜在发展瓶颈：县域文化生态缺失，城市吸引力不足。】

　　【支线任务开启：打造青年文化街区，留住人才。】

　　【是否开启模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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