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激烈决战

　　这天，太阳亮得刺眼，照得书院外的平原白晃晃的。

　　楚知夏爬上土坡往远处一望，心里“咯噔”一下——师兄的队伍来了！

　　前头的士兵，扛着改良过的蒸汽火炮，铁甲在太阳底下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后头跟着的攻城塔，足有三层楼高，蒸汽机“突突突”冒着黑烟，活像头张牙舞爪的钢铁怪兽。

　　“都把家伙事儿检查好！”

　　楚知夏扯着嗓子喊，风太大，话刚出口就被吹散了。

　　汉斯正在捣鼓连发弩，肩膀上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可他头也不抬：“这次给弩加了双弹簧，保准射得又快又狠！”

　　王铁匠带着徒弟们，组装移动堡垒，木块撞得“砰砰”响，他还不忘骂人：“榫头再楔不紧，待会儿都得喂炮弹！”

　　松本先生带着几个留学生，像猫似的钻进草丛，手里的竹筒装着改良火药，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轰隆！”第一声炮响，震得地面直哆嗦，城墙上的瓦片，噼里啪啦往下掉。

　　楚知夏被气浪掀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耳朵里嗡嗡直响。

　　抬头一看，师兄站在攻城塔顶上，手里的锁链刀晃着寒光，身后的黑旗，绣着三条缠在一起的蛇，看着就让人发怵。

　　“放烟雾弹！”她立刻挥旗，几十枚烟雾弹“嗖”地飞出去，灰白色的浓烟“腾”地一下就把战场吞没了。

　　战场上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汉斯的连发弩“突突突”响个不停，改良后的弩箭“嗖”地穿透两层铁甲；

　　师兄那边的蒸汽火炮也没闲着，炮弹炸出的大坑。能埋进去一头牛。

　　楚知夏举着望远镜，在阵地上跑，突然看见，王铁匠的移动堡垒，被炮弹轰掉一角。

　　老爷子抄起斧头，劈下根木桩，三两下用榫卯结构，把缺口补上，大喊：“来啊！再放马过来！”

　　最让人揪心的是汉斯。

　　他肩膀又中了一箭，疼得脸煞白，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可手里的活儿没停：“传动杆卡住了...得像修蒸汽机那样...”

　　话没说完就咳出血来。

　　楚知夏冲过去要帮他，却被一把推开：“别管我！调整角度要紧！”

　　周围箭如雨下，两人在硝烟里配合修弩，恍惚间就像回到了工坊，熬夜做实验的时候。

　　这边，松本先生带着留学生，用机关术缠住敌军先锋；

　　那边，外国战士举着盾牌结成方阵，硬扛火炮。

　　蒸汽机的轰鸣声、弩箭的破空声、士兵的喊杀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脑仁疼。

　　楚知夏想起，以前在大学课堂上，和学生讨论过的“文明冲突”。

　　可眼前这场面，哪里是冲突？

　　分明是不同智慧，在生死关头撞出了火花！

　　“守住西角！”

　　楚知夏挥舞着信号弹大喊，红色火光，在浓烟里格外醒目。

　　她的衣服，早被血和汗浸透了，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可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

　　这场仗不只是为了保书院，更是要证明：真正厉害的文明，不是靠打打杀杀，而是把大伙的智慧、好心肠和胆子拧成一股绳，变成守护的力量。

　　平原上的硝烟，浓得能呛死人，跟打翻了十坛子墨汁似的，熏得楚知夏眼睛生疼。

　　刚才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气浪跟一堵墙似的，把她拍进壕沟里。

　　脑袋“咚”地磕在土壁上，眼前直冒金星，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连自己喊救命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好不容易连滚带爬，撑着壕沟壁站起来，手在粗糙的土墙，蹭得满是血痂。

　　抬头一看，心猛地揪成了一团——师兄孤零零，站在报废的蒸汽火炮旁边，那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他身上的战甲，破得跟烂渔网似的，好几处都在往外渗血，手里的锁链刀卷了刃，还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铺在焦黑的土地上，这画面和记忆里，图书馆那个戴着眼镜、捧着《理想国》跟她辩论的师兄，怎么都叠不到一块儿去。

　　“小夏！快跑！”师兄突然扯着嗓子喊，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板。

　　楚知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嗖”地一声，有东西擦着耳边飞过去，带起的热风，瞬间把鬓角头发燎得卷曲。

　　还没等她躲，师兄整个人就扑了过来，像座小山似的把她护在身下。

　　温热的血“噗”地溅在脸上，腥甜的味道，直冲鼻腔。

　　楚知夏低头，看见师兄背后，插着半截断箭，箭头的倒刺都露出来了。

　　那把曾经威风凛凛的锁链刀，“当啷”一声掉在脚边，刀刃上还沾着半片夕阳的红。

　　“师兄！”她抱着人往下滑，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疼得眼前直冒白光。

　　可这点疼跟心里的震撼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师兄咳得厉害，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流，染红了下巴上的胡茬。

　　他哆哆嗦嗦抬起手，想够她发间沾着的硝烟，手指却怎么都对不准位置：“我...我错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游丝似的飘在风里，“原来真正的强大...不是拿着武器让人害怕...”

　　楚知夏喉咙，像被人死死掐住，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师兄的衣襟上。

　　这一刻，观星台那场争吵、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还有那些关于文明，和暴力的激烈辩论，全在脑子里炸开了花。

　　楚知夏突然想起在现代大学，两人为了论文熬夜查资料，师兄偷偷给她泡的提神咖啡；

　　想起穿越后重逢时，师兄眼里疯狂又偏执的光。

　　可现在，那双眼睛里的戾气慢慢消散，只剩下她熟悉的温和，就像以前在图书馆，讨论哲学时的样子。

　　远处传来己方，胜利的欢呼声，锣鼓声、呐喊声混着硝烟飘过来。

　　但楚知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能听见师兄越来越微弱的心跳，一下，两下，最后渐渐没了动静。

　　风卷着战场上的尘土吹过来，迷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夕阳里，师兄渐渐冷却的脸。

　　楚知夏紧紧抱着怀里，渐渐发凉的人，想起自己以前在课堂上，总跟学生说：“哲学不是用来解释世界的，是用来改变世界的。”

　　可改变的代价，为什么总是这么沉重呢？

　　她把脸埋进师兄的肩头，泪水浸湿了那身残破的战甲。

　　这一刻，所有的愤怒、不解、遗憾，都化作了止不住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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