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医药协会迎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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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狼旗在城头猎猎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归航,低声喝彩。

  城门洞开,晨风卷着麦香与尘土,在李方清脚边盘旋。

  他抬手示意,欢呼声便如潮水般退去,只剩数千道目光灼灼地落在城门下那袭青衫上。

  李方清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以内力送出,字字清晰地滚过每一张面孔:

  “诸位——你们曾颠沛流离,像无根的浮萍,被风吹到王城角落,被病痛折磨,被枷锁束缚。

  今日,华佗先生把你们从病痛里拉回来,燕赵领地便把你们从漂泊里接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抱孩子的父亲、搀老人的青年、眼里还闪着惶恐却努力挺直脊背的壮汉,声音放得更低,却更灼热:

  “这里没有高高在上的老爷,也没有敲骨吸髓的盘剥。

  脚下的地,是你们可以开垦的;头顶的天,是你们能够仰望的。

  今天起,你们不是‘新子民’,是燕赵的‘根’——根要往下扎,也要往上长,长成麦浪,长成织机,长成铁甲,长成你们自己的屋舍、自己的粮仓、自己的未来!”

  他抬手,指向远处初升的朝阳,

  “那光,照的是你们自己的田地;那风,吹的是你们自己的炊烟。

  为我,也为你们自己——我们一起生产,一起建设,一起让这片土地记住你们的名字!”

  最后一字落地,短暂静默后,人群像被点燃的火油,轰然沸腾。

  “为燕赵——为自家——”

  年轻的汉子高举拳头,老人颤声应和,孩子被父亲举过头顶,稚嫩嗓音却喊得面红耳赤。

  有人当场跪下,亲吻泥土;有人把行囊甩上肩头,嚷着“现在就去开荒”;更有人把华佗围在中央,高呼“神医救命,我们誓死报效!”

  声浪冲散晨雾,惊起城头白鸽,也惊得远处麦浪簌簌低头。

  李方清站在浪潮中心,青衫被风吹得紧贴胸膛,他听见千百颗心脏在同一节拍里跳动——那节拍,叫作“家”。

  欢呼声浪一重高过一重,像狂风吹动着金色麦海,也在城墙石面上撞出回声。

  大王子林浩独立垛口,晨光照着他未戴金冠的侧脸——那原本带着笑意的线条,此刻却一点点绷直。

  脚下,人海以李方清为圆心层层扩散:

  百姓高举手臂,声浪喊着“伯爵”“燕赵”;

  孩童被扛在肩头,小手直指那袭青衫;

  连华佗与新生子民,也在朝那个方向跪拜致谢。

  王旗虽在,却被白狼旗半掩;

  王子的身影被垛口阴影吞没,像一幅被晾在角落的画像,无人抬眼细赏。

  风掠过,吹起他锦袍下摆,却吹不散那股骤然涌上的沉寂——王室血脉、王城贵胄,竟在自家国土的边陲,成了欢呼声里的背景。

  阴沉之色悄然爬上眼角,又被紧抿的唇线压回,只剩指节因暗暗用力而微微泛白。

  酉初,医药协会正堂灯火通明,门楣高悬“悬壶济世”乌木匾,匾下两盏八角琉璃灯映得檐角瑞兽似欲腾空。

  堂内早排开十二张梨木长案,案面皆以白绢铺覆,上绣青竹与药藤,中央一条主桌横贯,后悬巨幅《百草丰乐图》,灯焰一动,图中药花似随风轻摇。

  主桌后,李方清居左,白狼披风已解,只着青缎常服;

  大王子林浩居右,金冠锦袍,烛光下熠熠生辉;

  华佗被请居中,鹤发童颜,一袭素麻长衣,胸悬小小药葫芦,灯火映得他眉宇间尽是温润笑意。

  三人身后,各立一名青衣小僮,手执铜壶,壶中温着琥珀色的药酿,甘苦相间的香气随热气袅袅升起。

  两侧长案,坐满华佗弟子与城中各医馆馆主:

  或银髯鹤发,或而立之年,皆着淡青医袍,袍角统一绣白狼小徽,以示归属。

  案上膳食,清一色药膳——

  - 金丝人参炖乌鸡,汤面浮几颗构杞,药香扑鼻;

  - 当归生姜焖羊肉,酱汁浓稠,色如琥珀;

  - 百合西芹炒山药,青白相间,清口去火;

  - 枸杞菊花茶冻,盛于琉璃小盏,剔透晶莹;

  - 更有一瓮“百草酿”,以黄芪、茯苓、陈皮等二十余味药材入曲,酒色澄黄,初闻药香,再嗅已带醉意。

  灯影摇红,铜壶轻响。

  华佗率先举杯,声音不高,却温润穿透满堂:

  “承蒙主公与大王子殿下隆情,老朽与诸弟子,唯有以本草之微,济世之诚,报此知遇。”

  语罢,仰首饮尽,药酿顺喉,甘苦交织,似把一路风尘与疲惫都化在这盏温酒里。

  李方清随之举杯,目光扫过两侧医师,声音清朗:

  “诸位先生,燕赵子民之康健,今后仍要倚仗各位。

  今夜不议政务、不谈兵事,只论百草、只话桑麻——请!”

  大王子亦含笑抬盏,金冠微倾:

  “本王子借花献佛,敬诸位医师——愿百草常青,药香长存!”

  满堂齐应,杯盏相碰,清脆声如玉磬。

  药酿入喉,甘苦回甘,似在舌尖绽开一朵朵小小的药花。

  灯火映着众人微醺的笑颜,铜壶再次倾响,百草香气随夜风飘出窗棂,散入燕赵城的万家灯火,静静守护这片土地的安眠与晨兴。

  灯火映着药膳的雾气,厅里本是一派松快。

  可大王子搁下玉箸,神色忽然认真,目光穿过氤氲药香,落在华佗脸上:

  “先生,王城那几个月,您日日为我父王调方施针——实情究竟如何?

  若依您的方子继续调养,父王身子……能大好么?”

  华佗捋须,指节轻敲杯沿,声音依旧温润:

  “殿下放心。陛下脉象虽虚,却非枯竭;病根在积劳与郁气。

  若能按臣所开‘缓泻疏郁、温养气血’之方,再佐以针灸导引,春后便可行动如常,秋来更能骑马射猎。”

  华佗回复的很巧妙,他好像什么都说了,但是又什么都没有保证。

  华佗只是给出了方案,至于,王宫中如何执行?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子闻言,眉间稍松,却忍不住前倾身子,压低嗓音:

  “那……以先生高见,父王可享寿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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