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书房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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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的书房不大，陈设简洁，一张宽大的书案，几把椅子，墙角立着个书架，上面零星放着几本永州地方志和兵书，显然是临时布置的。此刻，这里却成了云逸临时的指挥所。云逸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李小三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石猛像尊铁塔似的守在门口，而雷豹则风尘仆仆地刚赶到，身上还带着码头区特有的鱼腥和尘土混合的气息。
“头儿，查清楚了，”雷豹灌了一大口凉茶，抹了把嘴，“城西那个仓库，明面上堆的是南洋来的香料和皮革，但守备比将军府的银库还严。弟兄们蹲了两天，发现后半夜常有蒙着厚布的大车进出，车辙印很深，不像是寻常货物。”
“巴尔姆商会的人露面了吗？”云逸问。
“有个管事的去过两次，鬼鬼祟祟的。”李小三接口，“而且，我们的人发现仓库侧面有个暗门，通向隔壁一家废弃的染坊，里面可能别有洞天。”
云逸沉吟片刻：“看来这里就算不是老巢，也是个重要的中转站。盯紧那个暗门，摸清楚他们转运的规律。先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们下次有动作，我们来个人赃并获。”
“是！”雷豹和李小三同时应声。
“京里来的观风使，”云逸看向李小三，“具体什么来头，打听到了吗？”
李小三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只打听到姓周，是御史台的人，具体是哪个周，脾性如何，还没摸透。不过，听驿馆那边传出的风声，这位周大人架子不小，对永州这边的接待挑三拣四。”
云逸嗤笑一声：“架子大不大无所谓，只要不是来找茬的就行。”他心下明了，这观风使名义上是巡视民情、考察吏治，实则很可能也肩负着查探东南局势、甚至暗中观察他云逸的使命。京城那潭水，看来是迫不及待地想往永州伸只脚进来。
“兵来将挡，”他摆了摆手，“等他到了，按规矩接待便是。我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正事商议得差不多，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得“咚咚”响，不等里面回应，林远那颗脑袋就探了进来，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表情。
“云哥儿！重大消息！绝对重大！”他挤进门，反手就把门关上，还夸张地朝外面张望了一下，仿佛有谁在跟踪他。
云逸无奈：“林大爷，你又搞什么名堂？”
石猛皱起眉头，李小三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林远凑到书案前，压低声音，仿佛在透露什么惊天秘密：“我打听到了！那位观风使周大人，他……他喜欢喝茶！特别喜欢‘雨前龙井’！”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雷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李小三肩膀开始抖动。石猛一脸“这傻子没救了的表情”。
云逸揉了揉眉心：“林远，这算哪门子重大消息？朝廷派来的官员，有几个不爱喝茶的？”
“哎哟！我的云大将军！”林远急得直拍大腿，“这可不是普通的爱好！我打听到，这位周大人对茶道极为讲究，非名泉不饮，非名器不用！咱们永州本地的‘云雾茶’他肯定看不上！我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去杭州弄最好的‘明前狮峰龙井’了！还有一套前朝官窑的茶具，正在谈价钱！保管让他一下船就感受到咱们的热情周到，宾至如归！”
云逸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家伙，打探正事线索不行，搞这些歪门邪道、溜须拍马的路数倒是门儿清。
“林远，”云逸叹了口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接待观风使，自有官面上的章程。你这些东西，太过扎眼，反而落人口实。”
“啊？扎眼？”林远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哦——我明白了！要低调，要含蓄！云哥儿你放心，我懂！我换个法子，保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既让他舒服，又显不出是咱们刻意巴结……”
云逸懒得再跟他纠缠，挥挥手：“行了行了，你爱怎么弄怎么弄，别太过分，别给我惹麻烦就行。现在，我们要商量正事，你先出去。”
“好嘞！您忙！您忙！”林远得了“默许”，顿时眉开眼笑，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临走还没忘对石猛和李小三挤挤眼。
书房门重新关上，室内恢复了安静。
李小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头儿，这林大爷……真是个妙人。”
雷豹也摇了摇头，一脸无语。
云逸也是哭笑不得，林远这家伙虽然时常添乱，但这份“热心肠”和独特的“办事能力”，有时候倒也让人恨不起来。他收敛心神，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别管他了。雷豹，仓库那边加派人手，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监视。小三，继续打听观风使的详细情况，越细越好。”
“是！”
众人领命而去。书房里只剩下云逸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庭院里洒满的阳光。巴尔姆商会的仓库，京城的观风使，星陨阁潜藏的威胁，还有需要安抚照顾的母亲……诸多事务纷至沓来，但他心中并无慌乱。
他习惯了在错综复杂的局面中寻找脉络，也习惯了身边有这些性格各异却各有用处的伙伴。麻烦总会有的，但办法，总比麻烦多。
他回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永州城防图，目光落在了城西那片区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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