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妈妈粉

　　最支持陶莹这个决定的人，居然是项有志。

　　项有志一直都觉得儿子有继承自己抖空竹的天赋，并且因为他在有些方面比较钝，相比较那些脑子特别活泛的人，反而更加容易专注去做某一件事。

　　所有需要练习的技艺，天赋是一回事，后天努力是更重要的事。

　　项安国以前听着评价，总不觉得这是在夸奖，哪有夸一个人愚钝的吧？但王翠英就说：“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脑子动得太多了反而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做事了。”

　　就像应辉，他从小到大都比项安国聪明，但聪明没用在正途上，导致人到中年一事无成，每天都想着脏主意。

　　他这回搞民宿肯定也憋着坏呢，不知道究竟想干啥。

　　陶莹之前跟季岚提了一嘴，季岚提醒她：“到时候你提醒街坊们都注意着点儿，别到时候带人过去干什么不法勾当，该报警就及时报警。”

　　那可是他自己的老房子啊，真带人回去干不法勾当图什么呢？

　　但季岚毕竟跟他夫妻一场，这点儿了解恐怕还是有的，于是陶莹自打搬回去之后，就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老爷子搬回来之后，精神好了很多，那轮椅几乎可以不用了，他每天一大早醒来就直接上外边儿漱口洗脸，然后就开始在胡同里溜达。

　　他们搬回来那天，院儿里除了应辉家没人，其他家都来寒暄了一番，还让项安国和陶莹放心：“咱院儿里没人的时候少，但凡有人在，都不会让你们家老爷子出啥事儿，安心忙你的吧！”

　　要说起这大杂院儿，确实还是有很多好处，有小区环境的楼盘虽然都很好，邻居们也大多和善，但还是少了胡同里这些老街坊的人情味儿。

　　陶莹炸了焦圈儿，给院儿里每户人家都送了一份。

　　李哥平常也不出去上班儿，总在胡同里待着，看到这炸焦圈儿还有些感慨：“这些年上哪儿吃都没王大妈炸出来那味儿了，还得是亲儿媳妇儿啊！”

　　他也是打小就爱吃王翠英做的菜，陶莹绝大多数手艺活儿都是从王翠英那儿学来的，有时候做菜就多做点儿，招呼李哥过来一块儿吃。

　　李哥他媳妇儿三班倒，不经常在家，加上他一直挺照顾老爷子的，跟项安国也投缘，就是总上家里吃饭还有些不好意思，经常给老爷子带点儿烟酒。

　　不过项有志现在也不像过去那么好酒了，而且他现在三不五时也抖抖空竹，抖空竹手必须得稳。

　　现在没了王翠英时刻提醒，他只能自己提醒自己。

　　陶莹当然有时候也劝，但毕竟是儿媳妇儿，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只能点到为止。

　　项安国后来还直播了两次，数据都还不错，但直播也不可能天天来，项修竹考完期末考之后，就被他妈裹成了个粽子似的，成天跟着项安国和印兴学练抖空竹。

　　“幸亏我爸现在不排斥直播和拍视频了，我还能干点儿别的活，”项修竹说，“要不然谁能受得了每天十几个小时的练呐，更何况天儿还那么冷。”

　　“你爸就受得了啊，”陶莹说，“他还挺乐呵。”

　　“谁能跟我爸比啊，他是不是不知道冷啊妈，别是抖空竹抖傻啦！”

　　项安国最近很突出的一个感受是，时间不够用。

　　他已经为了生活去打工，耽误了不少年了，现在才开始重新训练，他突出感受是……

　　人还是老了。

　　老了反应力就不如年轻的时候。

　　他和印兴学切磋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印兴学在让着他。

　　印兴学是非常真心想要拉他重新拾起这个行当，有时候一起训练的分寸就不是很好把握。

　　不露点真功夫，没办法帮他进步，但如果表现得跟他差距太大，又怕打消他积极性。

　　就连项修竹都看出来了：“我师父让着我爸呢。”

　　陶莹看不出门道，就问：“那你看，你爸抖得还成吗？”

　　“当然了！”项修竹非常肯定地说，“我爸有天赋，他抖的时候比我师父还稳，而且这东西咋说呢……”

　　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合适，最后还是只能说：“就我爸拍那个视频，一看就很有气场，大师的气场！”

　　“你师父没有？”

　　“我师父当然也有，但那是他的气场，跟我爸那个不大一样。”

　　“咋不一样？”

　　“就我师父是顶好的老师，他能教出很厉害的学生，就比如我！”

　　陶莹乐了，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然而项修竹又说：“但我爸就是自己特牛那种，他有这个气场。”

　　这下陶莹明白了，就好比学乐器，有些人自己水平可能一般，但比较会教，能带出好的学生，但有些人教授能力一般，自己水平却很高超，能成为演奏家。

　　“那你意思是，你爸还能成大师了？”

　　“就有我爷爷那气场，”项修竹点头，“他以后肯定能成大师。”

　　他还偷偷告诉陶莹：“我师父其实可爱偷懒儿了，每次训练都不能坚持太长时间的，我爸就不一样，不去叫他他根本不会主动停下来。”

　　所以有时候带试课的学生，他经常示范着示范着就练进去了，忘了还要教徒弟。

　　“所以他生源就不如我师父嘛。”

　　但也不是所有学生都喜欢印兴学那样的老师。

　　有天赋，自己能琢磨的学生，就爱项安国这种老师。

　　能示范出大师水准的动作，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或许说不出来，但只要示范一次，就足够徒弟研究和训练好久了。

　　“你爸就是语言表达能力太一般了，”陶莹说，“但他心里是清楚的。”

　　“心里清楚管啥用啊，又不是人人都是您，能清楚他啥意思。”

　　项修竹看了看给他爸注册的那个号：“但现在的网友还挺吃我爸这一套的，不油嘴滑舌，也没爹味儿，有时候动作没做好，自个儿还懊恼呢，别说还挺可爱。”

　　项安国自己对于突然在网上多了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妈妈粉”这种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甚至没懂什么是“妈妈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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