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绝境分兵

　　“咻——！”

　　一道无形的阴煞箭矢擦着阿吉的耳际射过，带起的冰冷水流让他头皮一阵发麻。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箭矢中蕴含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恶意！脚下穹顶再次传来沉闷的震动，又一发碗口铳的轰击在不远处炸开，激射的碎片如同死亡的风暴。

　　“快！再快一点！”阿吉朝身后的云梦谣嘶吼，他自己则如同猿猴般，在布满管道和锈蚀凸起的穹顶上疯狂攀爬。每一下移动都需用尽全身力气，湿滑和粘腻的触感更是让这个过程充满危险。气瓶的余量在警报边缘，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像是在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

　　云梦谣紧跟其后，她的动作更加灵巧，但体力的消耗和咒文的精神侵蚀让她脸色惨白如纸。她咬紧牙关，甚至能尝到自己舌尖血的腥甜味，这是她保持清醒的最后手段。

　　下方的尸阵显然不打算给他们任何机会。弓箭手持续不断地发射着无形的阴煞箭矢，虽然在水下威力减弱，且准头欠佳，但密集的覆盖依旧逼得两人险象环生。火铳的轰鸣间歇性响起，每一次都让穹顶结构剧烈震颤，大片锈蚀的金属和沉积物簌簌落下。更可怕的是，一些身手相对“敏捷”的骷髅，已经开始尝试沿着陡峭的、通往穹顶的支撑结构向上攀爬！它们骨骼摩擦着金属，发出“喀啦啦”的声响，幽蓝的眼火在下方如同升起的鬼火，迅速逼近！

　　距离那个黑黝黝的洞口还有不到十米！但这最后的十米，却仿佛天堑！

　　洞口周围的穹顶结构似乎更加脆弱，布满了巨大的裂痕和摇摇欲坠的管道。更要命的是，那里光滑异常，几乎没有任何可供攀抓的着力点！

　　“我先过去！用绳子！”阿吉当机立断，他猛地从腰间解下备用的一卷高强度尼龙绳（这是现代装备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一），将一端牢牢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扔给云梦谣，“抓紧！我荡过去看看情况！”

　　不等云梦谣回应，阿吉看准前方一根横向延伸、相对粗壮的管道，双脚在穹壁上用力一蹬，身体如同钟摆般朝着那根管道荡去！

　　“哗啦！”他险之又险地抓住了那根管道，冰冷的锈蚀感透过手套传来。他稳住身形，回头看向云梦谣，正准备示意她依样画葫芦过来。

　　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一具身披厚重板甲、动作却异常迅捷的西洋骷髅，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到了云梦谣侧下方不远处！它那白骨手掌中握着一柄锈蚀严重却依旧沉重的弯刀，趁着云梦谣注意力全在阿吉身上的瞬间，猛地挥刀斩向了她借力的那根脆弱管线！

　　“小心！！”阿吉目眦欲裂，狂吼出声！

　　云梦谣反应极快，在听到警告和刀锋破水声的刹那，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

　　“咔嚓！”

　　脆弱的管线应声而断！云梦谣只觉得手上一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着下方深不见底、布满亡灵的大殿坠去！

　　“梦谣！！”阿吉肝胆俱裂，想也不想，猛地将系在腰间的绳子向云梦谣甩去！

　　云梦谣在下坠中看到了飞来的绳头，求生本能让她在空中竭力扭转身形，伸手去抓！

　　抓住了！

　　但下坠的冲击力巨大无比，绳子瞬间绷紧，阿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腰间传来，整个人被带得从管道上向下滑脱！

　　“砰！”阿吉的后背重重撞在穹顶另一根凸起的结构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他死死抓住管道，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腰间的绳子绷得笔直，另一端是悬在半空、随时可能再次坠落的云梦谣！

　　而下方，更多的骷髅已经围拢过来，它们举起锈蚀的武器，幽蓝的眼火锁定着空中无法借力的云梦谣，只等她落下，便要将她撕成碎片！几具骷髅甚至开始试图攀爬阿吉所在的这根管道！

　　绝境！真正的绝境！

　　“阿吉！放手！不然我们都会死！”云梦谣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死亡之网，又看着上方因承受两人重量而发出不堪重负呻吟的管道，以及阿吉嘴角溢出的血丝，嘶声喊道，眼中充满了决绝。

　　“闭嘴！抓紧！”阿吉怒吼，他试图将绳子在自己手臂上多绕几圈，寻找新的支点，但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让管道发出即将断裂的“嘎吱”声。

　　不行！这样下去撑不住！

　　阿吉的目光疯狂扫视，突然，他看到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侧下方，大约四五米处，有一片向外凸出的、类似平台的结构，那里似乎没有骷髅，而且位置相对隐蔽！

　　赌一把！

　　“梦谣！听着！”阿吉用尽力气大喊，“我数三下，会把你向那个平台甩过去！能不能抓住，看你自己！然后……别管我！直接进那个洞！”

　　“不行！”云梦谣立刻反对。

　　“没时间争了！这是唯一的机会！准备好！”阿吉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开始倒数，“三！”

　　他腰部猛地发力，开始如同钟摆般摇晃绳子！

　　“二！”

　　下方的骷髅似乎意识到了他们的意图，变得更加躁动，几具骷髅甚至叠起了罗汉，伸出骨爪抓向空中摇晃的云梦谣！

　　“一！走！”

　　阿吉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配合着腰部的摆动，猛地将绳子连同云梦谣一起，向着那个凸出的平台方向狠狠甩去！

　　云梦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抛飞，她死死抓住绳子，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着那片黑暗中的平台坠去！

　　“砰！”她重重地落在平台边缘，冰冷的岩石撞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她终究是稳住了！她立刻回头望去——

　　只见在她被抛飞的瞬间，那根承载了阿吉全部重量的管道，终于发出了最后的哀鸣，从根部断裂！阿吉随着断裂的管道和绷紧的绳子，向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骷髅群中坠去！

　　而在坠落的过程中，阿吉似乎用潜水刀割断了腰间的绳子，避免了将云梦谣也拖下来的命运。他的身影瞬间被下方涌上的、无数挥舞着武器的骷髅淹没，只有那断裂的管道砸入尸群中发出的沉闷巨响，以及骤然变得更加狂躁的骨骼摩擦声……

　　“阿吉——！！”云梦谣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平台微微震动，几具附近的骷髅已经发现了她，正试图爬上来。

　　云梦谣猛地抹去眼泪，看了一眼阿吉消失的那片死亡漩涡，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黑黝黝的洞口。她知道，阿吉用自己作为代价，为她争取了这最后的机会。

　　她不能辜负！

　　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和身体的剧痛，云梦谣挣扎着爬起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那个未知的洞口。

　　身后，是亡灵喧嚣的死亡殿堂；前方，是更深沉的黑暗与孤独的未知。

　　阿吉的身影，已被那惨绿色的微光和无数幽蓝的眼火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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