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年关将近暗流急

　　年关将近暗流急

　　腊月二十九，年味已浓到化不开，北静王府内外的气氛却愈发微妙，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绷得紧紧的。

　　辰时，归朴堂：最后的核验

　　林黛玉比平日起身更早。窗外天色灰蒙，室内烛火通明。她身着家常的杏子黄绫棉袄，未施粉黛，坐于临窗暖炕上，面前炕几上摊开的，不再是诗书，而是厚厚一叠年节用度最终核验清单。紫鹃与雪雁侍立两侧，一个捧着手炉，一个端着参茶。

　　黛玉指尖逐行划过清单，神色专注。忽然，她指尖一顿，抬起眼，看向侍立下方的内院管事嬷嬷吴嬷嬷：“嬷嬷，送往各府及宫中要紧处的‘门敬’（给门房的赏钱），可都按新拟的等次分装妥当了？”

　　吴嬷嬷忙躬身回道：“回娘娘，都已按娘娘吩咐，分装在不同的赤金签子红封里，一等用双喜纹封，二等用如意纹封，绝无错漏。”

　　“嗯。”黛玉微微颔首，“非常时期，这些细微处更要留心。赏下去的各房年赏银锞子，也需当面点清，记录画押，免生后患。” 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经过容嬷嬷与表妹两番风波，黛玉深知年关节下，一丝疏忽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巳时，大厨房：李富贵的“严阵以待”

　　大厨房里，蒸汽缭绕，人声鼎沸，却透着一股不同以往的紧张。李富贵光着膀子，系着那条油得发亮的围裙，站在最大的灶台前，亲自掌勺熬制祭祖用的高汤。他不再大声吆喝，而是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每一个环节。

　　“火腿的火候到了！快捞起来吊汤！”

　　“冬笋切滚刀块！别太薄了！没嚼头！”

　　“发好的海参再检查一遍！有一根发不透的，我剥了你的皮！”

　　喜鹊和其他帮厨个个屏息凝神，动作比平日麻利数倍。他们都知道，今日的菜肴不仅关乎年夜饭，更关乎明日祭祖，绝不能出半点差错。连平日里最爱说笑的喜鹊，也只是埋头飞快地剥着蒜瓣，不敢多言。

　　午时，针线房：柳嫂子的“心病”

　　针线房内，气氛同样凝重。主要活计已毕，柳嫂子却坐立不安。她手里捏着一个小巧的鎏金穿花戏珠纹的荷包，这是王妃特意吩咐，装压岁金银锞子赏给世子的，要求格外精致。

　　“春纤，”柳嫂子走到正在做最后整理的春纤身边，压低声音，“你手艺最稳，再看看这荷包的锁边，可还严实？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经历了之前的绣线风波，柳嫂子如同惊弓之鸟。

　　春纤接过荷包，就着窗户光仔细查看，轻声道：“嬷嬷放心，针脚都藏好了，结实着呢。” 她理解柳嫂子的担忧，自己手下也更添了几分小心。

　　这时，秋纹端着一盘新熨好的帕子过来，眼神闪烁，欲言又止。柳嫂子立刻警觉：“怎么了？”

　　秋纹低声道：“嬷嬷，我刚从库房领丝线回来，好像瞧见……浆洗房的双喜鬼鬼祟祟地在后角门那边跟个面生的小厮说话……”

　　柳嫂子眉头一拧：“你看真切了？”

　　“离得远，没太看清……但身影像是双喜。”

　　柳嫂子心头一沉。双喜因搬弄是非被罚去浆洗房，心中必有怨气，年关下与外人接触……她立刻道：“此事不要声张，我自有道理。” 转身便悄悄往德总管处去了。

　　未时，府外暗涌：三皇子府的“小动作”

　　与此同时，北静王府外，隔了一条街的茶楼“雅叙阁”二楼雅间内，三皇子府的长史 周瑞安，正与一个穿着体面、眼神精明的中年人密谈。

　　周瑞安穿着酱色团花缎面长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低声道：“……北静王府年下往来，车马频繁，尤其是往几位老亲王和军中将领府上送礼的车辆，务必给我盯紧了，记下时辰、礼盒规制、疑似物品。”

　　那中年人躬身道：“周爷放心，小的们都安排好了。只是……北静王治府严谨，咱们的人很难靠近。”

　　“无妨。”周瑞安冷笑一声，“水至清则无鱼。他府里难道就真是铁板一块？那个叫双喜的丫头，不是正有怨气吗？找个机会，递点银子，看看能不能撬开点缝儿。” 他抿了一口茶，眼神阴鸷，“过年嘛，总得给咱们王爷备份‘厚礼’。”

　　申时，王府内：德总管的部署

　　德总管听了柳嫂子的禀报，面色凝重。他立刻召来侍卫首领赵横，低声吩咐：“加派两人，暗中盯着浆洗房的动静，尤其是那个双喜。后角门增派一班守卫，盘查要更严，但不可打草惊蛇。” 接着，他又对负责采买的管事道：“年货采买今日必须全部完成，之后非特殊情况，一律不准人员随意出入。”

　　一道道指令悄无声息地传达下去，王府表面的喜庆祥和下，一张防卫与监察的大网悄然收紧。

　　傍晚，来喜与春纤：暗夜中的温情与担忧

　　夜幕降临，府中各处挂起灯笼。来喜趁着送新炭到各院的机会，溜到针线房后窗。春纤刚忙完，正准备回住处。

　　“春纤！”来喜低声唤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你，芝麻糖，我今儿跟采买出去偷偷买的。”

　　春纤接过，触手还带着体温，心里一暖，但随即担忧地低声道：“你来往小心些，我听说……府里近来不太平，柳嬷嬷好像发现双喜有些不对劲。”

　　来喜神色一紧：“我知道。德总管那边也加了人手。你自己也当心，少说话，多做事。” 他匆匆说完，便挑起空担子快步离开。两个小人物的温情，在愈发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珍贵，也格外脆弱。

　　亥时，归朴堂：夫妻夜话

　　水溶深夜才从外面回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黛玉伺候他换了常服，递上热茶。

　　“都安排妥当了？”水溶接过茶，问道。

　　“嗯，内务已毕，只是……”黛玉略一迟疑，将柳嫂子所见及德总管的安排说了。

　　水溶听完，冷笑一声：“跳梁小丑，不足为虑。不过，谨慎些总是好的。明日祭祖、宫宴，乃至除夕守岁，皆需加倍留心。我已让景琰（暗卫首领）在外围布控。”

　　他握住黛玉的手，发现指尖微凉，缓声道：“不必过虑，一切有我。”

　　黛玉点头，靠在他肩头。窗外，北风呼啸，更显室内烛火温暖，却也映照出两人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年关的喜庆，早已被无形的斗争冲淡，这个年，注定不会平静。

　　小结：

　　腊月二十九，北静王府在热闹的筹备之下，暗流涌动。内有被罚丫鬟可能心生怨怼、与外人勾结的风险；外有三皇子府虎视眈眈，意图寻找破绽。王妃黛玉处事愈发周密严谨，王爷水溶外松内紧，暗中布局。小人物的命运再次被卷入漩涡，他们的担忧与温情在紧张的氛围中摇曳。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这个年关，将在一场表面喜庆、内里危机四伏的较量中度过。真正的考验，或许就在明天的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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