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民政局惊魂·红线照见的苦果

　　神谕降临·石榴树下的审判 栖心民宿的清晨被一道金光打破。玉帝法旨穿过三界缝隙，不偏不倚砸在月老正在品尝的烧烤酱碗里。齐凤雅展开卷轴，鎏金文字浮现：月老渎职，致三界姻缘紊乱，罚其隐去仙力，于人间体察五日。 月老手中的酱碗地落地。他求助般地望向庭院中央的石榴树——那棵能联通三界的古木，此刻却静默无声。叶间渗出的露珠泛着血色，预示着人间正在发生的姻缘悲剧。 走吧。齐凤雅拎起一件印着淄博烧烤的文化衫扔给他，带您去看看，您亲手系的红线是如何变成绞索的

　　去民政局的路上，月老的心理活动十分丰富。他先是认真整理了自己那件骚包的粉红色长袍，又偷偷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宝贝——一本用仙锦制成的《姻缘簿（便携式）》 ，心里嘀咕着：“本君倒要看看，这凡间的婚姻登记，能比我的红线更准？” 他甚至还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显摆一下自己牵红线的手艺，比如，给今天来登记的新人现场表演一个“金线绕指柔”，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定良缘。

　　齐凤雅只用眼角余光一瞥，就看穿了这位神仙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加快了车速。当“淄博市张店区婚姻登记处”几个大字出现在眼前时，月老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试图找回几分天庭正神的威严。

　　一进门，人间特有的喧嚣和烟火气便扑面而来。甜蜜依偎、满怀憧憬的新人，神色平静、偶尔交谈几句的离婚夫妇，以及工作人员井然有序的办理流程，都让月老有些发懵。这里的“因果”之线错综复杂，远非他姻缘簿上那些简单的名字配对所能概括。

　　登记处的王主任是位热心肠的大姐，她笑着迎上来：“齐律师，这位就是新来的实习生吧？小伙子挺精神嘛！” 她转头又压低声音对比他年长不知多少岁的月老说，“别紧张，刚开始就是熟悉熟悉流程。咱们这儿啊，酸甜苦辣都有，但归根结底是为了让大家的日子能顺顺当当地过下去。”

　　月老被安排跟在一位叫小赵的年轻办事员身边学习。他看着小赵熟练地审核证件、指导填表、盖章发证，整个过程高效而规范，充满了人间秩序的力量。月老忍不住用神识扫了一眼小赵，发现这年轻人身上竟也缠着好几根细细的红线，虽然细，却格外坚韧，连接着他与家人、恋人乃至眼前这份工作的责任感。月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凡人的“线”，似乎也并不全靠我月老殿来牵嘛。

　　然而，轻松的氛围很快被现实击碎。

　　第一对前来办理离婚的夫妻，就让月老险些心神失守。 那对中年男女，面无表情地坐下，语气淡漠地商讨着财产分割。在月老的“道源之眼”中，他们之间本该象征姻缘的正红色因果线，此刻不仅色泽灰败，更可怕的是，那线上竟然缠绕着一缕缕黑色的业力！这黑气，月老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为了提高所谓的“牵线效率”，有时会动用的一种“强缘咒”残留的痕迹！这咒法能短期内让双方“看对眼”，却严重忽略了长期相处中性格与价值观的磨合。如今咒力反噬，曾经的“天作之合”变成了相看两厌的怨偶。女子低声抱怨着丈夫常年不顾家，男子则沉默以对。月老的手在袖中微微颤抖，那本便携姻缘簿变得滚烫，灼烧着他的掌心。他清楚地记得，当年批注这一对时，自己似乎正忙着参加某个仙界的宴会，只是粗略看了眼生辰八字，觉得“合适”，便随手打下了代表“速配”的仙诀。

　　紧接着的第二对，更让他无地自容。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来为去世的老伴办理户籍注销。老人很平静，只是摩挲着结婚证上早已泛黄的照片，喃喃道：“月老爷啊，您当年牵的这条线，我们走了五十三年零四个月……她先在那边等我了，我得去陪她，不然她胆子小，会害怕。” 在月老眼中，老人身上那根连接着虚空、代表与亡妻姻缘的红线，虽然因一方离世而色泽暗淡，却依然完好无损，散发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温润光泽。这根线，不同于任何仙术催化的产物，它纯粹是由五十多年的相濡以沫、风雨同舟自然凝聚而成的！月老怔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掌管姻缘千万年，见过太多轰轰烈烈的开场，却鲜少关注这般静水流深的结局。这一刻，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神仙随手牵的“线”，与凡人用一生去守护的“情”，之间隔着怎样巨大的鸿沟。

　　午休时，月老失魂落魄地坐在民政局院子的花坛边上，连齐凤雅递过来的、夹着滋滋冒油烤五花肉的淄博小饼都食不知味。灶王爷特制的烧烤酱香气扑鼻，此刻却无法唤醒他的味蕾。

　　“看到了？”齐凤雅啃着烤辣椒，语气平静，“你那个宝贝姻缘簿，KpI是挺好看了。但过日子，不是靠仙术催熟的。你图省事打下的那个‘强缘咒’，催生的不是恩爱，是怨气。那对老夫妻，红线是你牵的，可那线上的光，是他们自己一天一天熬出来的。”

　　月老猛地抬起头，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想说天庭姻缘部的考核压力大，想说世间男女之情本就复杂难测……但最终，他只是颓然地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份凉了的烤饼，低声嘟囔：“我……我只是想让他们早点成家，免得……免得耽误了时辰。”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哭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只见不远处，一位刚刚办完离婚手续的年轻女子，蹲在墙角，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月老下意识地凝神望去，震惊地发现，那女子身上的红线并非断裂，而是被好几根来自不同方向的、充满嫉妒和控制欲的灰色因果线死死缠绕、打成了死结！这显然是有人（很可能是他座下哪个不靠谱的小仙童）为了完成牵线任务，胡乱干涉，甚至可能忽略了女子自身真正的心意和缘分！

　　这一幕，成了压垮月老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想起自己殿里那些堆积如山的、要求“精准投放良缘”的祈祷和供奉，想起那些靠着香火“厚度”来优先安排“优质姻缘”的潜规则……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掌控姻缘，却原来，他和他手下的小仙们，早已成了被凡人的欲望、天庭的考核以及自身的怠惰共同编织的巨网所束缚的提线木偶。

　　傍晚回到栖心民宿，月老第一次没有去碰齐凤雅特意准备的、用来“慰劳”他的烧烤大餐。他独自一人蹲在厨房角落，抱着他那本几乎从不离身的仙锦姻缘簿，仿佛抱着一块千年寒冰。灶王爷留下的那罐“三味真火烧烤酱”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此刻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

　　齐凤雅没有打扰他，只是启动了民宿的“天枢法殿”功能。主屋的墙面渐渐浮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那是无数段因神仙渎职而破裂的姻缘因果，它们像无声电影般在月老眼前流转。有新婚夫妇因一点琐事反目，根源在于月老司的仙童为了赶进度，只用“门当户对”的模版草草配对；有中年夫妻形同陌路，是因为当年牵线时，月老收了某一方家族厚重的“香火钱”，强行捆绑了本不合适的两人……

　　最让月老无法直视的，是一对程序员夫妻的影像。画面中，妻子含泪对调解员说：“我们之间不是没有爱，是找不到相爱的时间和机会了。他996，我也忙，回到家累得话都不想说……月老当初要是给我们系个活结，能让我们喘口气，该多好……” 而在月老的因果视野里，代表这对夫妻的红线，彼此刻意被打上了一个又一个紧密却冰冷的死结，象征着缺乏弹性和空间的婚姻关系。

　　“啊——！” 月老终于崩溃，猛地将姻缘簿摔在地上，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胡须也凌乱不堪，“本尊……我……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业火，象征神明罪责与惩罚的火焰，第一次从他神格的裂隙中窜出，灼烧着他的仙体，也灼烧着他几千年来从未真正审视过的内心。栖心民宿的夜晚，被这位姻缘之神的痛苦呻吟与悔恨的泪水所浸透。窗外，那棵古老的石榴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人间错配的姻缘无声叹息。
　　http://www.abcsee.cc/43899/28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bcsee.cc。ABC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abcse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