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躺赢权贵圈4

　　墨韵斋的平静日子，像溪水般潺潺流过。

　　苏棠几乎快要忘记系统那莫名其妙的“顶级关注”提示了。

　　她每日的工作稳定而规律。

　　清晨例行清扫，午后固定摸鱼，偶尔用炭条在废纸上画点记忆里的小物件，或是练习几下这个时代的文字，日子过得堪称古代社畜的模范。

　　直到这天，府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管事嬷嬷一大早就来通知，说是府中要举办诗会，邀请了不少京中的才子佳人，连宫里的公主都可能驾临。

　　各房的人手都紧张，连墨韵斋这等清闲地方也不能例外，需要抽调人手去帮忙。

　　苏棠心中警铃大作，立刻低头、缩肩，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团不起眼的背景板，内心疯狂祈祷：“别看我别看我，让我安安静静地当个库房管理员……”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小叶，”管事嬷嬷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你看着还算伶俐，手脚也干净。今日就去沁芳园诗会那边帮着端茶送水，听李管事调配。记住，多看多做少说话，冲撞了贵人，仔细你的皮！”

　　苏棠内心哀嚎一声，表面上却只能恭顺地应道：“是，嬷嬷。”

　　这简直就是存活任务遭遇突发状况。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决定将“降低存在感”原则贯彻到底。

　　打定主意，今天她就是个人形自走托盘，没有感情的服务机器，送完东西立刻撤退，绝不逗留，绝不抬头，绝不与任何人对视！

　　沁芳园内，已是花团锦簇，衣香鬓影。

　　世家公子们羽扇纶巾，谈笑风生；小姐们罗裙曳地，环佩叮咚。

　　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熏香和淡淡的墨韵。

　　亭台水榭间，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与周围的奇花异草相映成趣，一派风雅景象。

　　苏棠端着沉甸甸的红漆托盘，上面放着精致的茶壶和杯盏，低着头，在人群中快速而安静地穿梭。

　　她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像一滴水融入河流，只求顺利完成这该死的临时任务。

　　诗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愈发高涨。

　　才子才女们各展才华，或咏物，或抒怀，诗词歌赋层出不穷，引来阵阵喝彩与点评。

　　这时，一位以才思敏捷着称的某尚书家公子，摇着折扇，目光扫过在场诸多面带羞涩与期待的闺秀，朗声出了一联：

　　“诸位，小弟偶得一上联，苦思下联未果，特在此求教方家。”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吟道：“新月如舟，渡谁星海？”

　　此联一出，满场先是静默，随即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妙啊！‘新月如舟’，比喻新奇灵动，‘渡谁星海’更是意境悠远，带着一丝求索与怅惘。”

　　“这上联难度不小，既要对仗工整，意境还需契合，不能落入俗套。”

　　才子们蹙眉沉思，小姐们更是绞尽脑汁，想在心上人或是竞争对手面前一展才华。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虽有几人尝试着对了几联，不是意境稍逊，便是对仗牵强，均未能让出题者和众人满意。

　　现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与焦灼。

　　出题的尚书公子脸上也露出一丝得意与期待。

　　苏棠正好端着新沏的茶，低头走向水榭边几位正在低声讨论的公子小姐。

　　听到这个上联，她脚步都没停，心里却下意识地跟着琢磨了一下。

　　“新月如舟，渡谁星海……”

　　这词儿怎么有点耳熟？

　　好像跟她上辈子某天晚上单曲循环的那首古风歌里的句子有点像？

　　那首歌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

　　她纯粹是大脑里自动完成了歌词接龙，就像听到“床前明月光”会接“疑是地上霜”一样，属于肌肉记忆。

　　她压根没想过要参与，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话低声嘟囔了出来。

　　声音很轻，近乎耳语，在一片冥思苦想的寂静中，却恰好能让近处的几人听见：

　　“缘分似箭，撞我心怀。”

　　她说完，完全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准备将茶水放到旁边的石桌上。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以她为中心，一小片区域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离她最近的一位青衫公子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她，脸上满是惊愕。

　　旁边一位正捻着帕子苦思的粉衣小姐，动作僵住，小嘴微张，呆呆地看着苏棠。

　　这诡异的寂静像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

　　原本还在交头接耳、苦思下联的人们，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整个沁芳园，陷入了一种落针可闻的寂静。

　　苏棠刚把茶壶放下，就感觉气氛不对。

　　她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难道是我放茶杯的声音太大了？还是不小心把水洒出来了？

　　她赶紧低头检查托盘和桌面，干干净净，没问题啊？

　　她茫然地抬起头，瞬间对上了无数道灼热的目光。

　　有震惊，有探究，有难以置信，还有……狂喜？

　　苏棠头皮一阵发麻。

　　完蛋！还是引起注意了！她下意识就想缩脖子溜走。

　　“等等！”

　　那位出题的尚书公子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他死死盯着苏棠：“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棠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重复：“奴婢……奴婢没说什么……”

　　“你说了！”旁边那位青衫公子也激动地站起来，“你刚才对了下联！‘缘分似箭，撞我心怀’！是不是？”

　　苏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把心里接的歌词嘟囔出来了！

　　她内心顿时万马奔腾：“不是吧！这也能听见？我就是个端茶送水的啊！”

　　在无数道目光的逼视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小声道：“是……奴婢随口胡诌的，当不得真……”

　　“随口胡诌？”尚书公子重复了一遍，猛地一拍手掌，脸上绽放出极度兴奋的光芒，“妙啊！太妙了！‘缘分似箭’对‘新月如舟’，皆是比喻，一静一动！‘撞我心怀’对‘渡谁星海’，一问一答，直抒胸臆！浑然天成，意境更是绝配！”

　　他这么一解读，在场众人也纷纷回味过来。

　　“是啊！‘渡谁星海’是迷茫求索，‘撞我心怀’是笃定欣喜！这一问一答，竟是如此圆满！”

　　“缘分如箭，迅猛直接，撞击心怀，感情炽烈！与上联的婉约悠远形成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

　　“看似直白，实则情深！此联对仗工整不说，这意境……简直是神来之笔！”

　　满场的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轰然的喝彩与议论。

　　“好对！好对啊！”

　　“此联一出，方才我等所对，皆黯然失色矣！”

　　“这丫鬟……是哪房的？竟有如此急才？”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棠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惊叹、好奇，以及一丝不可思议。

　　她穿着最普通的丫鬟服饰，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以一句“随口胡诌”，对出了难住满场才子佳人的绝妙下联！

　　苏棠站在那儿，感觉自己像只被聚光灯烤着的蚂蚁，浑身不自在。

　　她内心疯狂吐槽：“我就接个歌词啊！你们至于吗？这届古人的文学素养是不是点歪了？重点难道不该是‘新月’和‘星海’的浪漫吗？怎么都关注‘撞我心怀’了？”

　　她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系统立刻把【存在感-1】的奖励提前发放。

　　然而，现实是，她这条只想在角落里躺平的咸鱼，因为一句无心的歌词接龙，被硬生生推到了风雅集会的舞台中央。

　　仿佛，她越是想隐藏，那无意间流露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才华”，就越是耀眼。

　　那位尚书公子对着苏棠，郑重地拱了拱手：“姑娘大才，在下佩服！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苏棠：“……”

　　我现在说我只是个路过打酱油的，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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