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秦王府夜谈

　　此时秦王府内，李世民与杜如晦正端坐对谈。

　　李世民目光深沉，看向杜如晦，缓缓开口道：

　　“克明，今日前往楚王府一事，你如何看待？”

　　杜如晦闻言，稍作沉思，随即答道：“楚王殿下深藏不露，心机之深，令人难以揣测。”

　　李世民听罢，微微颔首，低声道：“没错。实话说，这件事我早有察觉。

　　尤其是当年我与李建成争得最为激烈之时，

　　父皇显然对我们的纷争颇为头疼，第一时间找小弟商议对策。

　　你应该还记得，那时小弟为了调停我与东宫之间的争斗，曾先后拜访东宫与秦王府。

　　正是在那个时候，小弟以言辞威胁了辅机，也因此才引发了后来辅机寻人报复他的事件。

　　这半年来，我多次细思过往种种，甚至怀疑辅机之死，也许同样是小弟一手策划。”

　　杜如晦听闻此言，神色骤然一变，猛然站起身，惊问道：“殿下，此言当真？你对此有几分把握？”

　　李世民抬起目光，与杜如晦对视，语气沉稳而坚定：“九成。”

　　杜如晦缓缓坐回座位，面色变得沉重，低声感叹道：

　　“如此说来，今日我恳请殿下陪同前往楚王府，殿下竟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甚至还愿亲自陪我同行，本来我以为殿下派个人前去，或者给我一封手信便足矣。

　　如今看来，殿下的深意，我总算明白了。”

　　李世民听后点了点头，语气低沉道：“不错。

　　今日我同行，更多的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小弟，看看他究竟还有多少隐秘未曾展露。

　　眼下局势分明，明眼人都能看出我正受到重用，

　　而小弟却始终神色如常，未见丝毫反应，说真的，我怕他隐藏着什么。”

　　杜如晦沉吟片刻，眉头紧锁，似是在思索李世民的话中深意。

　　他低声说道：“殿下，若真如您所言，楚王殿下的心机深沉至此，

　　那他今日对您表现出的和善，恐怕也只是掩人耳目的烟幕罢了。

　　我们是否也该多留几分心眼？”

　　李世民闻言，微微一笑，语气却透着几分冷峻：“正是如此。

　　小弟看似温和无害，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锋芒。

　　辅机的死、父皇对他的信任，这些线索都指向他的步步为营。

　　克明，本来你我今日前往楚王府，既是试探，也是震慑。

　　可是最后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今日我是被他震住了。”

　　杜如晦点了点头，神色间渐渐恢复了镇定。

　　他回忆着今日发生的种种，起初一切还算和谐，

　　然而最终那楚王殿下的步步紧逼，显然已洞悉了李世民的真正意图。

　　而自己族中的子弟恐怕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李世民静静地注视着杜如晦，神情淡然，未曾多言，只是轻呷了一口面前的茶汤。

　　杜如晦经过一番思索后，终于抬头看向李世民，开口道：

　　“殿下，那杜绍庭的所作所为，莫非也是殿下的授意？”

　　李世民闻言微怔，未曾料到杜如晦竟会如此直白发问。

　　他心里清楚，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定削弱彼此之间的信任，于是淡然摇头，

　　坚定答道：“克明，你提到的杜绍庭，我从未与其有所交集，更遑论指使于他。

　　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性格还不清楚吗？我何曾让自己的人因我的事去冒险送命？”

　　杜如晦听罢，顿时明白自己错怪了李世民。

　　他立刻起身，拱手向李世民郑重致歉。

　　李世民则一挥手，表示无碍。

　　杜如晦这才重新坐下，眉头微锁，迟疑着说道：

　　“殿下，此事却仍有蹊跷。杜绍庭纵然纨绔，但绝无可能无缘无故与楚王殿下发生冲突。

　　而且他身为我杜府之人，我何尝未曾叮嘱过他哪些人绝不可得罪？

　　这背后的缘由，属实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李世民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的东西，目光微微一沉，似在思索什么。

　　他缓缓放下茶盏，抬眼看向杜如晦，语气中透出几分笃定与安抚：

　　“克明，此事确实蹊跷。杜绍庭虽是你的族人，但他平素行事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他与小弟之间的冲突，或许并非偶然，而是另有隐情。

　　我们不妨静待时机，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动静。”

　　杜如晦听闻此言，眉头皱得更深，心中虽略感安慰，但疑惑却如乱麻般难以解开。

　　他低声道：“殿下所言极是，可若真是有人故意挑拨，这背后之人又会是谁？

　　楚王殿下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若是他想借此做文章，怕是我们不得不提早应对。”

　　李世民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目光如炬，缓缓道：“克明，你多虑了。小弟虽然有所隐藏，但也不至于如此急躁。

　　此事暂且按兵不动，我会派人暗中查探，务必弄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至于杜绍庭，这事就算了吧，你也不要记恨他，说真的，此事是真不怪他。”

　　杜如晦点了点头，心中虽仍有些不满，但也明白此时不宜鲁莽行事。

　　他正欲开口继续请教，却见李世民忽然起身，走至窗边，负手而立，目光远眺窗外的庭院。

　　窗外，秋风萧瑟，几片枯黄的落叶在风中打着旋，飘落在青石板上。

　　李世民凝视着这一幕，语气忽然变得深沉：“克明，你可知道，

　　这天下之争，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纵使小弟有心搅动风云，但只要我们稳如磐石，

　　他的计谋便如这秋风中的落叶，终究不过是徒劳。”

　　杜如晦听罢，眼中闪过一抹敬佩之色。

　　他深知，眼前这位殿下早已非昔日的少年郎，其胸怀与智慧，已足以担起天下大任。

　　他起身再次拱手行礼，郑重道：“殿下高瞻远瞩，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成就大业！”

　　李世民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杜如晦，缓缓点头：“克明，有你在我身边，我心中更有底气。

　　只是接下来的路，怕是越发凶险，你我需同心协力，方能化险为夷。”

　　杜如晦重重点头，心中那一丝疑虑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

　　他明白，从这一刻起，他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眼前的小风波，更是天下大势的波云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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