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回溯

　　在创造之神消失后，方既明感觉到纯净之神投来赞许的一瞥。

　　但很快，纯净之神就察觉到他刚获得的创造之力，他立刻成了祂新的厌恶对象。

　　方既明创造的第一件作品，就是给那尊像融化的漆黑蜡烛般的上色。

　　曾经的创世神被涂成了色彩鲜艳的伪人……方既明真是服了自己的幼儿园画技。

　　后来还是小圆将神明的容貌细致绘出，交给方既明，他才一笔一画为这位神明勾勒出人样。

　　小圆跟在祂的身边，继续侍奉着祂，她怕身上沾染到污染的气息，没有再去找过梅姬。

　　方既明常会找祂聊聊天，套套话。

　　祂厌恶这个由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不愿看见外界，终日蹲在家中不停地创作自己的作品。

　　每一幅画都透露着混乱、扭曲、令人发狂的气息。

　　幸好这些堪称污染源的作品从来没流出过。

　　看祂作品的风格……方既明之前常召唤的触手怪，就是祂堕落后的大作。

　　方既明完全可以用笔墨为自己塑造一具完美的身体，但他觉得当个魂魄更自在，每日飘来荡去，好玩。

　　当他认识的所有朋友相继离去，他倒是没多伤心。

　　毕竟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规律，不是横死、得到善终就已经足够了。

　　但在他悄悄参加完除阿尔图外最后一位朋友的葬礼，于终止轮回的前夜，却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一只白色的小山羊羔，站在山坡的高处远远地望着自己。

　　即便相隔甚远，但它的那双眼睛却仿佛就在眼前，与自己对视。

　　它横向长方形的黑色瞳孔幽深而清晰，里面盛着不甘、怨恨，还有些许兴奋。

　　看它脖子上蓝色丝带系着的金铃铛……是哈桑一直养在身边的那只小羊羔！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羊羔早该长大、老去，可它始终是只小羊羔，跟在哈桑身边，却没有任何人感到奇怪。

　　人们见到它时，总会下意识觉得它就该是只小羊羔，从来没有考虑过它为什么不会老去。

　　仿佛……无论它是什么模样，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哈桑死后，小羊像人间蒸发般消失了，同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方既明不认为它出现在自己梦里是偶然，可他也不知道它特地来瞅自己一眼有什么目的。

　　以前也没少搓它羊头啊，它总不至于是想念自己。

　　这羊显然不简单，游戏里也未曾完全交代它的背景。

　　可方既明也没从它身上感觉到什么压迫感。

　　算了，深究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

　　翌日，阿尔图依照方既明的要求结束了生命。

　　因为方既明说：你是轮回的核心，轮回围绕你展开。若你的灵魂不回去，过去的阿尔图也将失去灵魂。

　　“但你的身体不能与过去的你同时存在。也就是说，你只能灵魂回去，身体要留在这。

　　于是阿尔图也没管方既明到底有没有在哄骗他，迫不及待地选择自尽，与方既明的魂魄一同踏上归途。

　　一阵熟悉的拉扯感过后，阿尔图差点下意识就要跪下，做出接苏丹卡准备抽牌的动作。

　　发现并未回到熟悉的青金石宫殿，而是置身于一片广袤草原，他故作无事地清了清嗓子：所以现在我们在什么时候？

　　你出生前。

　　在阿尔图一脸你这不废话的表情中，方既明将他拉进空间夹缝中，补充道：现在是达玛拉他爹招兵买马攻打故国之前。我们可以先联合一位创世神，解决另一个，再反手解决剩下的。

　　难道方既明想那么久就想出了这办法？

　　阿尔图不赞同到：说得轻巧。你要带着原属于密神的力量找祂合作？还是带着纯净之神最厌恶的创造之力找祂合作？祂们不先干掉你都算好的了。

　　方既明显然想了不止一个计划：那就逐个击破？

　　你现在去非物质世界，对上祂们是找死，阿尔图冷静分析，我们依然需要引祂们降临。但现在我们没权没势没人脉没肉身，各种设施都造不了，资源也不足。怎么引？

　　方既明垂眸，片刻后，嘿嘿一笑：就在刚刚！我背着你偷溜去虚界挑战过祂们几次，虽然还是打不过，但绝对不是纯送死。我现在没那么弱。而且——我还有个终极方案！

　　“前段时间与密神交流得知，在祂被驱逐后，力量只能通过信徒沟通异界召唤，或是因为信徒违约而降下惩罚……还有它目光自带的诅咒效果——祂无法主动向此界投射力量。

　　“不一定非要消灭祂，我们可以切断信徒与祂的联结。

　　“为了防止信徒为召唤祂做出极端行为，我会替代祂回应祈愿……我能比祂做得更好。

　　密神可行，阿尔图认为这是个办法，但纯净之神可以不通过信徒直接降下神力。

　　方既明点头：把祂也放逐出去。趁现在圣主还是这片大地的主神，纯净者的信徒还不够多，我们可以像放逐创造之神一样放逐祂。

　　阿尔图轻笑一声：你倒是挑了个好时机回来。但若纯净之神被放逐，没有祂的指引与神焰，达玛拉他爹攻不下故国，后续变动太大。

　　方既明拍拍对面的魂体：放心，我也会替代祂。

　　阿尔图颔首：需要我做什么？

　　方既明不假思索：以星灵转世的身份，发挥你那超绝社交能力，与其他星星打好关系。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你的、星星们的能量。

　　“不让你飞升，是因为你出生时，灵魂就要回到你的身体里。

　　阿尔图选择相信，没再细问下去。

　　反正轮回已经破除，死亡对他来说终于是一了百了，就算没成功，死了也无所谓。

　　要是成功了……他也想亲眼见证这个世界未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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