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楼下交锋，谁是小丑

　　江海国际会展中心的地下停车场，空气里弥漫着奢华香水与汽油混合的奇特味道。

　　拍卖会刚刚落幕，一场十二亿的豪赌，成为了今晚唯一的谈资。

　　衣着光鲜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走向自己的豪车，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与震撼，像是还在回味着那场惊心动魄的金钱战争。

　　“太夸张了！十二个亿！买一条项链，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花钱的！”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比划着手势，唾沫横飞。

　　“关键是那位林先生，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花的不是钱，是欢乐豆。赵家那小子被他压得死死的，最后那表情，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何止是难看，简直就是公开处刑。鸿图集团这次的面子算是丢到姥姥家了。你说那位林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头？咱们江海市，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遥遥领先的人物？”

　　这些议论声，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毫不留情地扎进了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耳朵里。

　　赵天宇并没有离开。

　　他像一头受伤后潜伏在暗处的野兽，背靠着一根冰冷的承重柱，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身旁站着两个高大的保镖，更衬得他气场凶戾。

　　拍卖会上那前所未有的羞辱，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发誓，今天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个叫林阳的家伙踩进泥里，让他变回那个送外卖的臭虫原型！

　　就在这时，一抹冰蓝色的身影从电梯厅缓缓走出。

　　苏晚晴独自一人，神情复杂。

　　她身上那件冰蓝色晚礼服让她如同黑夜里的月光女神，清冷而高贵。

　　胸前那颗“天使之泪”在停车场的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芒，可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颗价值连城的钻石上。

　　十二亿的震撼尚未平息，林阳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他为自己戴上项链时那温柔的眼神，以及最后那句“它只有戴在你身上，才算是真正的天使之泪”，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

　　他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晚晴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惘与探究。

　　看到苏晚晴，赵天宇眼中的怨毒收敛了一瞬，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上一副自认为潇洒的笑容，迎了上去。

　　“晚晴，准备回去了？”

　　他主动开口，声音故作轻松，“今晚让你看笑话了。不过没关系，为了慈善事业嘛，花十个亿也算物有所值。不像有的人，纯粹为了炫耀斗气，花十二亿买个没用的破石头，主打的就是一个暴发户的自我修养。我猜，他现在正为怎么凑齐这笔钱发愁呢。”

　　他试图通过贬低林阳，来为自己挽回最后一丝可怜的尊严，将自己的溃败包装成理智与大度。

　　苏晚晴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她觉得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生命，便准备绕开他。

　　可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从出口走了出来。

　　林阳依旧穿着那身得体的午夜蓝丝绒西装，他刚刚去处理了一些手续，正准备走向自己的座驾。

　　看到林阳，赵天宇瞬间被点燃了所有积压的怒火和屈辱。

　　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个箭步上前，带着两个保镖，直接将林阳的去路死死拦住。

　　整个停车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吸引了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一掷千金的林先生吗？”

　　赵天宇的声音尖酸刻薄，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怎么，天价拍下项链，是不是把你送外卖攒下的老婆本都掏空了？你这种人也配来这种地方？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每一个人都能听清。

　　他要当着苏晚晴和江海所有名流的面，彻底撕下林阳那层神秘的伪装，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所谓的“神豪”，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底层垃圾。

　　周围的宾客们停下脚步，兴致勃勃地围了上来，准备欣赏这场好戏的下半场。

　　面对赵天宇近乎咆哮的羞辱，林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不耐烦，就像在看一只在耳边嗡嗡乱叫的苍蝇。

　　他甚至懒得开口回应。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漠然，深深刺痛了赵天宇的自尊心。

　　“你看什么看！你他妈一个臭送外卖的，也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赵天宇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吼道，“装什么装？还十二个亿！我看你是准备赖账跑路吧！我告诉你，在这里诈骗，下半辈子就准备在牢里过吧！”

　　他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围观的众人也开始对着林阳指指点点。

　　“原来他真是送外卖的？那他刚才……”

　　“估计就是头脑一热乱喊价，现在傻眼了。这下乐子大了。”

　　“赵公子说的有道理，这可是诈骗啊！”

　　正当赵天宇骂得唾沫横飞，享受着众人鄙夷的目光终于从自己身上转移到林阳身上时，一个焦急的声音忽然从电梯厅的方向传了过来。

　　“林先生！林先生请留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西装革履、胸前别着“拍卖总监”徽章的中年男人，正带着两个助手，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

　　这位总监在江海市的上流圈子里也是个名人，他主持过无数场顶级拍卖，向来以沉稳着称，此刻却是一脸的惶恐和焦急，仿佛生怕怠慢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完全无视了挡在路中间，身份尊贵的鸿图集团继承人赵天宇，直接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冲到林阳面前，二话不说，先是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林先生，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您走得太快，我们差点没追上。您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怎么能让您自己一个人离开呢！”

　　总监的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天宇脸上的狰狞嘲讽，更是直接凝固。

　　总监没有理会旁人的惊愕，他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个制作精良的黑色文件夹，用双手毕恭毕敬地递到林阳面前。

　　“林先生，这是‘天使之泪’的所有权证书和正式的交割文件，只需要您在这里签个字即可。”

　　总监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财务部门已经确认收到您的款项，十二亿人民币，分文不差，已经全额到账。这枚钻石，我们将按照最高规格的安保标准，在明日上午，准时送到您指定的府上。”

　　这番话，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地下停车场里，却如同滚滚天雷，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款项……已经收到了？

　　十二亿……分文不差？

　　赵天宇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到嘲讽，再到惊愕，最后凝固成一种荒谬到极点的呆滞。

　　他张着嘴，保持着那个即将继续喷吐恶毒言语的形状，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劈中，当场石化，一动不动。

　　他无法理解，“款项已经收到”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个刚刚还在拍卖会上挥金如土的神秘神豪，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付清了十二亿的巨款？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财力与执行力！

　　而自己刚才，竟然还在嘲笑人家付不起钱？

　　围观的宾客们，看向赵天宇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同情和看戏，只剩下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嘲笑和鄙夷。

　　“我靠……小丑竟是我自己？”

　　“花了十二亿眼睛都不眨一下，还当场结清……赵天宇居然说人家是送外卖的？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真的会谢，这脸打得，我都替他疼。遥遥领先？我看是遥遥落后吧！”

　　那些窃窃私语，此刻听在赵天宇的耳中，无异于最残酷的公开审判。

　　林阳，自始至终，甚至没有多看石化的赵天宇一眼。

　　他接过文件夹，抽出那支价值不菲的万宝龙钢笔，在一众人敬畏、恐惧的目光注视下，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将文件夹随手递还给总监，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送到揽月别墅就行。”

　　揽月别墅！

　　这个名字，又是一颗重磅炸弹！

　　那是全江海市公认最顶级的私人住宅区，入住的门槛高得吓人，是真正的权贵象征。

　　做完这一切，林阳就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从已经沦为背景板的赵天宇和他那两个不知所措的保镖身边，平静地走过。

　　“滴。”

　　不远处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发出一声轻响，车灯亮起。

　　林阳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发动引擎。

　　那台V12发动机发出低沉而尊贵的轰鸣，在寂静的停车场里，像一头苏醒的猛兽。

　　库里南缓缓驶出车位，从赵天宇身边平静地滑过，车窗里，林阳那张英俊的侧脸，冷漠而疏离。

　　最终，黑色的车尾灯消失在停车场的出口处。

　　而苏晚晴，还怔怔地站在原地，内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不仅买得起，甚至已经付了款！

　　他住在全江海最贵的揽月别墅！

　　送外卖、神秘神豪、十二亿现金、揽月别墅……这些匪夷所思的信息碎片在她脑中疯狂地碰撞、爆炸，将她之前对林阳建立的所有认知，彻底颠覆，然后碾得粉碎！

　　这一刻，她看着那辆库里南远去的方向，看着胸前这颗冰冷又滚烫的钻石，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像木雕一样僵立着、彻底沦为全城笑柄的赵天宇，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震撼感，攫住了她的全部心神。

　　这个男人，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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