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公会

　　晨雾笼罩着橡木城的石板街道，为这座冒险者之都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陈秋旭推开黎明之翼公会厚重的橡木大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公会大厅空荡荡的，只有吧台后一个睡眼惺忪的酒保在擦拭酒杯。

　　壁炉里的余烬泛着暗红，空气中弥漫着麦酒和皮革混合的气息。

　　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

　　艾莉轻声问，银发上沾着晨露的水珠。

　　她换下了学院制服，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旅行斗篷，颈侧的钥匙印记被小心地藏在围巾下。

　　陈秋旭摇头，长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冒险者公会全天开放。

　　他环视四周，目光在墙上的任务公告板和悬赏令上扫过，先找个位置坐下。

　　许岁被两人搀扶着，缓慢挪到最近的桌子旁。

　　他的情况比昨天更糟了——脸上浮现出细密的皱纹。

　　燃髓之术的反噬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生命力。

　　我去问问有没有关于...那种东西的消息。

　　陈秋旭低声说，刻意避开生命泉水这个敏感词汇。

　　在冒险者公会，珍贵的情报往往伴随着昂贵的价格。

　　艾莉点头，双手轻轻覆盖在许岁的手背上。

　　她的治愈魔法能缓解痛苦，却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流失。

　　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办法。

　　许岁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火元素在他指尖艰难地跳动，像风中残烛。

　　别...担心...我还能...撑很久...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指缝间渗出点点血丝。

　　陈秋旭的黑眸暗了暗，转身走向吧台。

　　酒保是个独眼的中年人，左眼戴着黑色眼罩，露出的右眼打量着来客。

　　生面孔啊。

　　酒保的声音沙哑如磨砂纸，要接任务还是发任务？

　　情报。

　　陈秋旭简短地说，将一枚金币滑过吧台。

　　金币是离开学院前赫默偷偷塞给他们的，上面刻着银眼徽记的变形——一只闭着的眼睛。

　　酒保的独眼眯起，手指轻轻敲击金币。问吧，但我不保证有答案。

　　生命泉水……最近的传闻。

　　酒保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起金币。

　　危险的问题。那种东西就算存在，也不是你们这种菜鸟能碰的。

　　他压低声音，不过...三天前有个精灵商人提过，北边的巫师坟场出现了返青的石头

　　陈秋旭身体微微前倾。

　　具体位置？

　　再加五金币。

　　我们没那么多。

　　陈秋旭皱眉，可以用任务抵。

　　酒保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

　　正好有个适合新人的测试任务。完成后不仅能得到情报，还能直接获得公会临时徽章。

　　他指向墙上最角落的一张羊皮纸，清理地精巢穴，就在城西两里的老磨坊。

　　陈秋旭正要回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转身看到五个全副武装的冒险者围住了艾莉和许岁的桌子，为首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胸前别着银质的A级冒险者徽章。

　　看看这是谁？

　　刀疤脸夸张地大笑，两个学院跑出来的小崽子，带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

　　艾莉低着头，银发垂落遮住面容，但陈秋旭能看到她紧握的拳头，

　　许岁试图站起来理论，却被咳嗽击倒。

　　让开。

　　陈秋旭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刀疤脸转身，上下打量着陈秋旭。

　　哟，还有个护花使者？他故意用剑鞘去挑艾莉的下巴，这小妞长得不错，不如跟——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陈秋旭的刀鞘抵在他的喉结上，速度快到没人看清动作。

　　我说，让开。陈秋旭重复道，黑眸冷如冰刃。

　　刀疤脸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他的同伴们下意识地摸向武器，却不敢轻举妄动。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刀疤脸从牙缝里挤出声音，A级冒险者汉斯！你找死——

　　陈秋旭的刀鞘轻轻一顶，汉斯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噤声。

　　A级？陈秋旭冷笑，连我的刀鞘都躲不开。

　　大厅里的冒险者们发出低声议论。

　　汉斯的脸涨成猪肝色，突然拔剑向陈秋旭劈来——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汉斯已经躺在地上，剑脱手飞出，而陈秋旭的刀甚至没有出鞘。

　　好身手。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二楼传来。

　　所有人抬头，看到楼梯上站着个穿皮甲的红发女子，腰间别着双短剑，胸前挂着金色的S级徽章。

　　黎明之翼欢迎强者。我是副会长莉莎。

　　陈秋旭收刀入鞘，微微点头。我们需要公会资源。

　　莉莎走下楼梯，红发如火焰般醒目。

　　看出来了。

　　她的目光扫过虚弱的许岁和警惕的艾莉，不过黎明之翼不收留弱者。证明你们的实力。

　　已经证明了。

　　陈秋旭指向地上的汉斯。

　　莉莎摇头。

　　一个人强不够。冒险是团队的事。

　　她突然抽出一把短剑掷向艾莉，接住！

　　短剑旋转着飞向艾莉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艾莉抬手，一道水蓝色的屏障凭空出现，短剑撞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被弹开。

　　更惊人的是，短剑落地的瞬间，艾莉已经完成了治愈魔法的咏唱——汉斯刚才被陈秋旭击中的部位泛起蓝光，疼痛明显缓解。

　　医疗法师？莉莎挑眉，

　　有意思。那老头呢？她指向许岁。

　　许岁艰难地站起来，白发在晨光中几乎透明。

　　他抬起颤抖的手，火元素在掌心凝聚——不是往常的炽热烈焰，而是一朵小小的、温暖的火苗。

　　火系法师...曾经是。

　　他喘息着说，现在...只能这样了。

　　莉莎的表情变得严肃。

　　她走近许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脉。

　　燃髓之术的反噬？她低声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们是什么人？

　　陈秋旭上前一步。前学院学员。现在只是需要帮助的冒险者。

　　莉莎沉思片刻，突然转身对酒保说：取消他们的测试任务。直接给c级徽章。

　　酒保的独眼瞪大。

　　可是规章——

　　我说了算。

　　莉莎打断他，然后对三人组说，跟我来。你们需要的情报...很不一般。

　　副会长办公室比想象中简朴，唯一的装饰是墙上一张巨大的地图，标记着各种颜色的图钉和线条。

　　莉莎关上门，示意三人坐下。

　　生命之泉不是传说。

　　她开门见山，但它不在巫师坟场。

　　艾莉的翡翠色眼睛亮了起来。你知道在哪里？

　　不知道确切位置。

　　莉莎从抽屉取出一个皮质水袋，但我有这个——三年前一次任务中获得的，据说含有微量生命之泉的水。

　　陈秋旭接过水袋，小心地倒出一滴在掌心。透明的水珠闪烁着奇异的绿光，散发着清新的气息。他递给许岁，试试。

　　许岁舔了舔那滴水，片刻后，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淡了一些，眼睛也恢复了些许神采。

　　有效...但太微弱了...

　　因为被稀释过。

　　莉莎收起水袋，据我调查，真正的生命之泉在精灵族的圣地翡翠梦境。但那里已经三百年没人找到过了。

　　艾莉突然抬头，银发从肩头滑落。

　　等等...翡翠梦境...我在学院的古籍上看到过。

　　她努力回忆，纯净之火指引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许岁。

　　他苦笑着摇头。我现在的火...连蜡烛都点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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