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月光秘境

　　陈秋旭感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分解又重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他死死抓着许岁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着静默之刃——刀身此刻完全透明，内部的红色纹路如血管般搏动。

　　当强光终于散去时，三人跌落在某种柔软如绒的草地上。

　　空气中有股奇异的甜香，像是融化的雪水混合了蜂蜜。

　　陈秋旭艰难地撑起身体，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他们置身于一片翡翠色的森林中。

　　树木高耸入云，树干呈现出半透明的玉质光泽，枝叶间流淌着液态的阳光。

　　地面覆盖着会发光的苔藓，每一步都会激起细小的光点。

　　远处传来潺潺水声，却看不到溪流的踪影。

　　欢迎来到翡翠梦境。

　　精灵猎手阿尔瑟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蹲在一根低垂的树枝上，银发间缠绕着发光藤蔓，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像猫科动物般发亮，比你们的人类城市漂亮多了，是不是？

　　许岁咳嗽着坐起来，白发间还夹着几粒黑沙漠的沙子。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

　　月影通道连接着所有被月光照耀过的地方。

　　阿尔瑟斯轻盈地跳下来，长弓在背后微微摇晃，而翡翠梦境，是月光最初的家。

　　陈秋旭的静默之刃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刀尖指向森林深处。

　　艾莉在那边？

　　精灵猎手的尖耳朵微妙地抖动了一下。你的刀...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她转身走向树林，跟上，别碰任何发红光的植物。

　　三人跟随阿尔瑟斯穿行在奇异的森林中。

　　随着深入，树木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水球——每个水球内部都封存着一段记忆画面。

　　陈秋旭看到一个水球里映出艾莉的侧脸，她正对着某个看不见的人微笑。

　　记忆之泉的投影。阿尔瑟斯头也不回地解释，这里保存着所有记忆守护者族人的经历。

　　许岁好奇地伸手想触碰一个水球，被精灵厉声喝止：想变成白痴就尽管摸。记忆被抽走的滋味可不好受。

　　道路尽头是一片圆形空地，中央有一棵通体银白的古树，树干上刻满与艾莉颈侧相似的钥匙印记。

　　树下站着一个人影，银发如月光倾泻——

　　艾莉！陈秋旭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人影转过身，翡翠色的眼睛在看见三人时瞬间亮起。

　　但下一秒，陈秋旭的刀突然剧烈震动，红色纹路如警报般闪烁。

　　别过来！艾莉——或者说，看起来像艾莉的存在——厉声警告，红月的倒影跟着你们进来了！

　　几乎同时，空地另一侧的树丛中走出第二个。

　　这个版本的银发末端泛着诡异的红光，钥匙印记呈现出病态的紫黑色。

　　两个艾莉隔着空地对峙，如同镜子的两端。

　　精彩。

　　红月艾莉拍着手，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回响，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个小把戏。

　　阿尔瑟斯的长弓瞬间拉满，箭尖在两个艾莉之间游移。

　　静默之刃，她低声命令，分辨真假。

　　陈秋旭握紧刀柄，红色纹路顺着手臂蔓延至胸口，带来一阵灼痛。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与艾莉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并肩作战时她指尖的治愈银光，分别时塞给他的那枚橡树种子...

　　静默之刃突然脱手飞出，如银色闪电般射向右侧的艾莉——红月版本。

　　假艾莉尖叫着后撤，却来不及完全躲开，刀锋划过她的肩膀，没有流血，只有红沙从伤口簌簌落下。

　　陈秋旭！真正的艾莉呼唤道，颈侧的钥匙印记亮起纯净银光。

　　静默之刃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入她手中，刀身的红色纹路与印记光芒交融，形成奇异的翡翠色光晕。

　　阿尔瑟斯抓住时机射出一箭，箭矢在飞行中分裂成七道银光，将红月艾莉钉在银白古树上。

　　假艾莉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蠕动的红沙。

　　这只是个分身。精灵猎手收起长弓，本体还在沙漠里啃骨头呢。

　　艾莉将静默之刃还给陈秋旭，两人的手指在刀柄上短暂相触。

　　那一瞬间，陈秋旭看到无数画面闪过——冰封祭坛、十二柄罪刃、一个黑发女子将婴儿交给银发的艾琳娜...

　　你看到了？艾莉轻声问，翡翠色的眼睛微微睁大。

　　陈秋旭点头，胸口莫名发紧。那些是...

　　我的记忆。或者说，我们族人的记忆。

　　艾莉转向银白古树，翡翠梦境是记忆守护者最后的圣地。红月想要吞噬的，就是这里的记忆能量。

　　许岁好奇地戳了戳地上残留的红沙，立刻被烫得缩回手指。所以那个沙漠里的大家伙...？

　　是红月的实体形态。

　　阿尔瑟斯厌恶地踢散红沙，准确地说，是记忆吞噬者奈特梅尔的残骸。三百年前被封印在龙骨沙漠，现在它想借助红月之夜重生。

　　艾莉走向古树，手掌贴在树干上的钥匙印记处。

　　母亲当年分离了钥匙印记，一半留给我，一半...

　　她看向陈秋旭的静默之刃，封印在了这把刀里。

　　陈秋旭低头看向自己的武器。

　　刀身的铭文此刻清晰可见——

　　以血为誓，以忆为刃。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这把刀会对艾莉有反应，为何只有他能唤醒它的真正力量。

　　所以你们俩...算是某种魔法亲戚？许岁眨着眼问，苍蓝火焰在他指尖调皮地跳动——生命之泉似乎彻底治愈了他的燃髓反噬。

　　阿尔瑟斯发出一声类似嗤笑的气音。

　　比那更复杂。艾琳娜当年预见到了红月复苏，特意将钥匙印记分成两半……静默之刃是锁，艾莉的印记是钥匙，两者结合才能彻底封印记忆吞噬者。

　　艾莉的手从树干上移开，带出一团银绿色的光球。

　　红月倒影已经渗入翡翠梦境，我们必须赶在月蚀前找到它的核心。

　　光球展开成地图，显示出三个闪烁的红点，这些是记忆薄弱点，倒影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分头行动？

　　陈秋旭问，静默之刃在手中微微震动。

　　阿尔瑟斯摇头。

　　太危险。红月倒影会读取你们的记忆制造幻象。

　　她看向艾莉，除非...

　　记忆迷宫。

　　艾莉会意地点头，我可以带他们进入我的记忆屏障，这样倒影就无法制造针对性的幻象。

　　精灵猎手从箭囊取出三枚半透明的箭头。

　　生命之泉凝成的箭，关键时刻能救命。

　　她将箭头分给三人，记住，在记忆迷宫里看到的未必都是过去。红月最擅长混淆时间线。

　　艾莉将手掌按在银白古树上，钥匙印记亮起强光。

　　树干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内部螺旋向下的阶梯。

　　跟紧我，别触碰任何发光的墙壁。

　　记忆迷宫比想象中更加离奇。

　　墙壁由流动的画面构成，时而呈现艾莉童年的片段，时而又变成更古老的场景——陈秋旭甚至看到了疑似琳娜年轻时的影像。

　　空气中飘浮着记忆的气味，刚经过的区域散发着草药香，转眼又变成暴雨后的泥土气息。

　　红月倒影最可能在三个地方出现。

　　艾莉低声解释，手指在墙面上轻点，调出不同的记忆路径，我的初生记忆、母亲分离印记的时刻，以及...

　　她犹豫了一下，墙面突然浮现出和许岁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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