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暗夜毒计》

　　边关捷报带来的欢庆气氛，如同秋日最后的暖阳，持续了不过三五日，便被京城固有的、更深沉的寒意料峭所取代。萧绝的胜利，像一剂强心针，稳住了惶惶的人心，却也像投入狼群的一块鲜肉，刺激了某些潜伏的欲望与狠毒。

　　皇后慕容氏在长春宫内，摔碎了捷报传来后皇帝循例赏赐的一对琉璃盏。那清脆的碎裂声，远不如她心中妒恨啃噬的声响刺耳。萧绝越是建功，云芷那个贱人在皇帝和朝臣眼中的地位就越是稳固，她慕容氏和她的儿子就越是岌岌可危！不能再等了！必须在萧绝携大圣之威归来前，彻底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澄瑞堂的画室内，烛火摇曳。云芷刚刚结束对《画皮师札记》中一篇关于“气息溯源”法门的研读，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窗外月色清冷，竹影婆娑，一片静谧。然而，她体内那日渐敏锐的画皮师血脉，却隐隐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这宁静夜色格格不入的污浊之气，如同清水池底泛起的一缕墨丝，极淡，却令人心神不宁。

　　她起身，正准备唤人送些安神的茶饮，画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的是萧宸身边一个名唤“青黛”的侍女。这丫头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眉眼伶俐，是萧宸回府后，萧绝亲自从暗卫家属中挑选出来，背景干净，心思也最为缜密。因萧宸依赖云芷，青黛也时常往来传递些小玩意或点心，算是云芷在王府内较为熟悉的下人之一。

　　“云画师，”青黛福了一礼，手中捧着一个红木雕花托盘，上面放着一套雨过天青瓷的茶具，壶口正袅袅冒着温热的白气，“殿下见画室灯还亮着，特意让奴婢送一壶新沏的君山银针过来，说秋燥，让您润润喉。”

　　云芷心中微暖，萧宸这孩子，心思愈发细腻了。“有劳殿下挂心，也辛苦你了。”她颔首示意青黛将茶盘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青黛放下托盘，却没有立刻退下。她微微蹙着秀气的眉毛，鼻翼轻轻翕动了两下，目光落在那个天青瓷的茶壶上，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怎么了？”云芷注意到她的异样。

　　“云画师……”青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茶……味道似乎有些不对。”

　　“不对？”云芷挑眉，走到矮几前，端起茶壶，揭开壶盖。一股清冽的茶香扑鼻而来，似乎并无不妥。但她相信青黛不会无的放矢，这丫头在辨认药材香料上颇有天赋，萧宸的饮食起居，多亏她格外留心。

　　“奴婢也说不上来，”青黛努力组织着语言，“就是觉得……这茶香底下，好像混了一丝极淡的、说不出的甜腻气，不像是茶叶本身的味道，倒像是……像是某种花果腐败后的气息，很轻微，但奴婢觉得不对劲。”

　　云芷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放下茶壶，运起体内那丝微薄的血脉之力，集中精神去感知。起初，依旧是纯粹的茶香，但当她屏息凝神，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时，果然在那清冽的茶香掩盖下，捕捉到了一缕极其隐晦、如同毒蛇信子般阴冷的异样气息！那气息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与她之前感知到的、弥漫在空气中的污浊之气同源！

　　有人下毒！

　　目标是她，还是……借她的手，毒害时常与她一同用茶点的萧宸？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骨。对方竟然将手伸到了她的日常饮食中！而且用的是如此隐蔽的毒物，若非青黛天赋异禀，加上她自身血脉的预警，恐怕……

　　“这茶是谁沏的？经过谁的手？”云芷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如同结了冰。

　　青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发白，连忙道：“是……是小厨房负责茶水的太监福海沏的，也是他端到殿下院外的。殿下让奴婢送来，中间未曾经过他人之手。”

　　“福海……”云芷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中年太监，在王府伺候有些年头了。

　　“去，立刻悄悄把福海控制起来，不要声张。”云芷对候在门外的萧寒低声道，眼神锐利，“查他最近接触过什么人，身上有没有异常之物。这壶茶，连同茶具，原样封存，不要碰。”

　　“是！”萧寒领命，身影无声地没入黑暗中。

　　云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冰冷。皇后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辣。首战告捷的消息，非但没有让她有所顾忌，反而促使她铤而走险，用上了这种阴毒的手段。

　　“云姐姐，怎么了？”萧宸大概是久等青黛不回，有些担心地寻了过来，站在画室门口，怯生生地问。

　　云芷迅速收敛了脸上的寒意，转过身，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青黛正在帮我尝一种新调的颜料味道是否合适。殿下怎么还没休息？”

　　萧宸不疑有他，揉了揉眼睛：“我这就去睡。云姐姐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萧宸被嬷嬷带走，云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必须更加小心，王府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萧绝留下的护卫力量主要针对外敌和大的变故，对于这种渗透到日常琐事、利用身边人的阴私手段，防不胜防。

　　半个时辰后，萧寒回来复命。

　　福海已经被控制在柴房，他起初矢口否认，但在萧寒从他床铺下的砖缝里搜出一包用油纸包裹、散发着与茶水中类似甜腻气息的褐色粉末，以及两锭来历不明的十足赤金后，顿时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据他断断续续交代，是宫里头一个远房表亲前几日找到他，许以重金，让他将这粉末找机会下在云画师的饮食中，并保证此物无色无味，只会让人慢慢精神萎靡，体虚致病，绝查不出缘由。他一时贪念，又想着云芷不过是个倚仗王爷的女子，便鬼迷心窍答应了。今日见萧宸让送茶，觉得是天赐良机，便将粉末抹在了茶壶的内壁边缘。

　　“宫里的表亲……”云芷冷笑，皇后做事，倒是谨慎，用的都是难以直接追溯到长春宫的线。

　　“如何处置？”萧寒问道。

　　云芷沉默片刻。福海不能留，但直接打杀，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他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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