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道心破碎

　　冷霜失魂落魄地从锁心崖走出。

　　她无视了守护长老探究的目光，也无视了闻讯赶来的洛璃那复杂的眼神。

　　此刻的她，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世界在她眼中褪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灰白。

　　信仰，崩塌了。

　　那个她从小敬若神明、视为人生唯一标杆的师尊，那个教她剑法、传她道诀、在她心中完美无瑕的瑶光圣女楚婉兮，其圣洁的形象，在沐清歌那血淋淋的控诉之下，被撕得粉碎。

　　背叛、掠夺、阴谋……

　　原来，自己所坚守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如此肮脏不堪的谎言之上。

　　她甚至不敢去深思，师尊掠夺了【万法道体】之后，又要掠夺清璇师妹的道果，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何等恐怖的野心！

　　她浑浑噩噩地返回了瑶光仙宫在合欢宗的专属客卿庭院，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将自己一个人，死死地锁在了房间之内。

　　当晚，异变陡生。

　　一股极其不稳定、却又恐怖到了极点的玄阴寒气，以她所在的房间为中心，骤然爆发！

　　“咔嚓！咔嚓！”

　　庭院中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在一瞬间，便被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死寂气息的冰霜所覆盖！

　　整个庭院，顷刻间化作了一片生命的禁区！

　　守卫在庭院外的合欢宗弟子骇然失色，连滚带爬地逃离，将此情景火速上报。

　　宗主与一众长老闻讯赶来，看着那片被失控寒气笼罩的死亡绝地，一个个脸色凝重，却又束手无策。

　　那可是瑶光仙宫的核心弟子，谁敢轻易靠近？

　　洛璃站在远处，看着那片不断蔓延的冰霜，心中竟也升起了一丝寒意。她将此情景，第一时间通过传音玉简，汇报给了兰芷院内的叶尘。

　　玉简那头，传来了叶尘那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

　　“不必惊慌。”

　　“她的道心，因信仰崩塌，已经彻底破碎了。”

　　“《瑶光冰心诀》最重道心稳固，一旦破碎，体内玄阴寒气便会失去控制，反噬其主。”

　　“若无人施救……”

　　叶尘顿了顿，给出了最终的判词。

　　“三日之内，她必将心魔反噬，灵力爆体，神魂俱灭。”

　　————

　　夜，深沉如墨。

　　兰芷院内，叶尘并没有因为冷霜的濒死而有丝毫的放松。

　　相反，他知道，这才是自己真正下棋的开始。

　　一个崩溃的天骄，既是巨大的麻烦，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在等待冷霜做出最终抉择的同时，他并没有闲着。

　　他再次来到了丹房。

　　这一次，他炼制的，不再是纯阳霸道的丹药，而是一种专门针对神魂创伤、药性温润滋补的丹药——【九阳固魂丹】。

　　此丹通体浑圆，呈淡金色，散发着一股让人心神宁静的暖意，乃是《神农丹经》中，专门用来稳固受损神魂的无上妙品。

　　丹成之后，叶尘回到院中，那只被他神魂控制的“噬魂鼠”，早已在角落里等候多时。

　　“去吧。”

　　叶尘将这枚丹药，再次交到了它的口中。

　　噬魂鼠叼着丹药，身形一晃，再次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前往锁心崖的秘密通道。

　　……

　　崖底，沐清歌在揭露了真相之后，神智便又开始陷入了混乱。

　　叶尘上一枚丹药的药力，正在缓缓消散，那股冰冷狂暴的阴煞之气，再次开始侵蚀她的神魂。

　　就在她即将再次沉沦于疯癫之际。

　　那只熟悉的老鼠，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将一枚散发着无尽暖意的“糖豆”，送到了她的嘴边。

　　沐清歌毫不犹豫地将其吞下。

　　一股比上次更加精纯、更加温和的药力，瞬间流遍她的识海，将那些躁动的阴煞之力，如春风化雨般，缓缓抚平。

　　她的神智，再次恢复了清明，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更加稳定。

　　“多谢。”

　　她第一次，主动向这只老鼠，道了一声谢。

　　叶尘那平静的声音，也如期在她的识海中响起：

　　“交易的尾款，该结了。”

　　沐清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最终，她还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将三百年前，那个她与楚婉兮共同发现，却又被彻底掩埋的、最终的秘密，全盘托出。

　　“当年，我们在一处名为‘轮回天宫’的上古遗迹中，发现的，并不仅仅是【万法道体】的修炼法门。”

　　“我们发现的，是一件破损的上古神器……”

　　“它的名字，叫做……【阴阳轮回镜】！”

　　轰！

　　远在兰芷院的叶尘，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瞳孔猛然一缩，心神剧震！

　　果然是它！

　　那个将自己的神魂，带到这天垣界的神秘古镜！

　　沐清歌的声音，继续在他的识海中响起，带着无尽的追忆与痛苦：

　　“那面镜子，拥有着匪夷所思的力量。婉兮……楚婉兮她，正是利用了镜子泄露出的一丝‘轮回’之力，才找到了将我的【万法道体】，强行剥离，并‘轮回’移植到她自己身上的方法！”

　　“这也是为何，她要不惜一切代价，独吞这个秘密！”

　　“因为【万法道体】真正的恐怖之处，并非提升战力，而是……它能完美地兼容、甚至‘窃取’他人的道果与天赋，化为己用！它本身，就是一个最完美的‘容器’！”

　　谜底，终于揭晓！

　　叶尘瞬间便想通了一切！

　　楚婉兮，正是靠着这副从沐清歌身上“窃来”的道体，才能肆无忌惮地，将清璇视为“道果容器”，进行掠夺！

　　“镜子的碎片，现在何处？”叶尘立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当年为了争夺，镜子被我们失手打得更加破碎。”沐清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她夺走了蕴含‘轮回’之力的主镜面，而我，则抢到了一块……蕴含‘阴阳’之力的镜框残片，并将它藏在了……”

　　她将那个地点，详细地告知了叶尘。

　　“……这就是我所有的秘密。”

　　“现在，轮到你，履行你的承诺了。”

　　完成了这场跨越空间的秘密交易，叶尘收回了神魂。

　　他坐在石凳上，久久不语，心中却已是波澜壮阔。

　　棋盘，已经清晰。

　　所有的线索，都已串联成线。

　　现在，只等那枚最关键的棋子，自己……走上门来了。

　　第二天，深夜。

　　子时将至。

　　“咚……咚咚……”

　　兰芷院那紧闭的院门，被一只因寒气而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叩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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