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夜焚罪证

　　金陵城的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撕裂。

　　苏璃被喧哗声惊醒时，窗外已经映红了半边天。

　　怎么回事？她沉声问道。

　　李德全急匆匆进来，脸色发白：陛下，是...是存放账册的偏殿走水了！

　　苏璃眼中寒光一闪：备驾！

　　偏殿前乱作一团，救火的宫人来回奔走。浓烟滚滚中，苏璃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云晟正指挥着救火，但眼神中的慌乱却掩饰不住。

　　孙儿参见皇祖母...云晟见到苏璃，急忙跪下，不知为何突然走水...

　　不知？苏璃冷冷地看着他，朕看你清楚得很。

　　就在这时，程怀远押着一个被烟熏得满脸黑灰的小太监过来：陛下，抓获纵火者一人！

　　那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不停磕头：陛下饶命！是...是晟殿下让奴才放火的...

　　云晟脸色骤变：你胡说！

　　苏璃只吐出一个字。

　　禁军很快从废墟中搜出几个铁箱，虽然外表被烧得漆黑，但里面的账册却因为铁箱保护，大部分完好无损。

　　云晟见状，瘫软在地。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苏璃翻看着被抢救出来的账册，越看心越沉。这些正是江南盐税、漕运等最关键的核心账目，若是被焚毁，整个江南的财政将成一笔糊涂账。

　　告诉朕，她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云晟，为何要烧这些？

　　云晟泪流满面：孙儿...孙儿只是想为祖母分忧！见祖母连日操劳，想着烧了这些旧账，让祖母少些烦忧...

　　好一个为朕分忧！苏璃气极反笑，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她猛地将一本账册摔在他面前：这上面清清楚楚记着你与盐商往来的每一笔账！你烧账册，是为了毁灭证据！

　　云晟抬头，泪眼中带着绝望：皇祖母！孙儿承认贪了些银子，可孙儿从未想过要害您啊！那些银子...那些银子孙儿都存着，一分未动，就是想等合适的时候献给朝廷...

　　苏璃怔住了。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但云晟眼中的绝望却不似作伪。

　　你且说说，何时才是合适的时候？

　　就...就是等...云晟语无伦次，等孙儿能帮上皇祖母的时候...

　　看着他酷似云珏的眉眼，苏璃心中一痛。他遗传了云珏的蠢，却没有一点儿云珏的仁。

　　皇祖母，云晟突然膝行上前，抱住她的腿，孙儿知道错了！孙儿再也不敢了！求皇祖母看在父王的份上...

　　提到云珏，苏璃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云枫闻讯赶来。看到殿内情形，他立即跪下：皇祖母，大哥一时糊涂，求您...

　　你也要为他求情？苏璃冷冷道。

　　云枫叩首：孙儿不敢求情。只是如今江南初定，若此时严惩皇长孙，恐怕会引起朝局动荡。

　　苏璃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罢了。

　　她看着云晟：看在你还知道悔改的份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云晟喜极而泣：谢皇祖母！

　　但是，苏璃话锋一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削去你亲王爵位，降为郡王，罚俸三年。江南的差事，你也不必再管了。

　　孙儿...领旨。云晟重重磕头。

　　待云晟退下后，苏璃对云枫道：你觉得朕处罚得太轻？

　　云枫沉吟道：皇祖母仁慈。

　　仁慈？苏璃苦笑，朕只是...想起了他父亲。

　　她走到窗前，望着金陵的夜色：当年他父王也是这般，总是做些糊涂事，说着笨拙的借口...可他的心，终究是好的。

　　云枫轻声道：大哥也是一时糊涂。

　　糊涂？苏璃转身，目光锐利，你当真以为，他烧账册只是为了掩盖贪墨？

　　云枫一怔。

　　那些账册里，还藏着更大的秘密。苏璃从袖中取出一张残页，这是在火场边缘找到的。

　　云枫接过残页，上面隐约可见几个字：塞北...军粮...二十万石...

　　他脸色顿变：这是...

　　有人借着江南贪墨的幌子，在暗中做更大的买卖。苏璃冷冷道，云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次日清晨，苏璃召见云晟。

　　经过一夜的冷静，云晟显得憔悴了许多。

　　朕再问你一次，苏璃盯着他，那些账册里，到底藏着什么？

　　云晟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孙儿...孙儿不知...

　　不知？苏璃将那张残页扔到他面前，那这军粮的记录，你作何解释？

　　云晟看到残页，脸色瞬间惨白：这...这...

　　苏璃厉声喝道，否则朕现在就废了你的宗籍！

　　云晟终于崩溃大哭：孙儿说！是...是有人逼孙儿这么做的！他们说只要烧了账册，就帮孙儿登上...

　　他突然住口，惊恐地捂住嘴。

　　登上什么？苏璃缓缓起身，皇位？

　　云晟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进来：陛下，在晟殿下住处搜出这个！

　　那是一个精致的木匣，里面装着与塞北将领往来的密信，还有...半块虎符！

　　苏璃拿起虎符，手在微微发抖：好...好得很...私调军粮，勾结边将，你们是要造反吗？

　　云晟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传太医。苏璃疲惫地摆手，把他抬下去好生看管。

　　云枫担忧地看着她：皇祖母...

　　朕没事。苏璃撑着额头，你去查查，这半块虎符是哪里的。

　　孙儿这就去。

　　云枫离去后，苏璃独自坐在殿内，看着那半块虎符出神。

　　这虎符的形制很特别，不是朝廷现在使用的任何一种。倒像是...前朝旧物。

　　前朝...

　　她想起那些狼卫令牌，想起云桓中的西域奇毒，想起猎场的疯马...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傍晚时分，云枫带回消息：皇祖母，那虎符是二十年前淘汰的旧制，本该全部销毁的。

　　本该？苏璃挑眉。

　　但兵部记录显示，当时有半块虎符不翼而飞...

　　苏璃眼中寒光一闪：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她起身，对程怀远道：准备一下，朕要连夜审问云晟。

　　陛下，晟殿下还在昏迷...

　　就是用冷水泼，也要把他泼醒！

　　天牢内，云晟悠悠转醒，看到坐在面前的苏璃，吓得缩成一团。

　　皇祖母...

　　告诉朕，苏璃的声音冷得像冰，指使你的人，是谁？

　　云晟颤抖着：孙儿...孙儿不敢说...

　　不敢？苏璃冷笑，你连造反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示意程怀远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白绫、毒酒和匕首。

　　说，或许还能留个全尸。不说...

　　云晟看着那些东西，终于崩溃：是...是一个叫的人...

　　先生？苏璃皱眉，长什么模样？

　　孙儿从未见过他的真容...他总是戴着面具，声音也很奇怪...

　　如何联系？

　　都是他主动联系孙儿...云晟突然想起什么，不过...不过他身边有个随从，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苏璃猛地站起！

　　她记得很清楚，二十年前狼卫首领的身边，就有一个右手只有四根手指的贴身侍卫！

　　原来如此...

　　所有的线索，终于连成了线。

　　走出天牢时，天已破晓。

　　云枫等在外面，脸上带着担忧：皇祖母...

　　苏璃望着初升的朝阳，轻声道：起风了。

　　这场酝酿了二十年的风暴，终于要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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