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彼岸废墟

　　踏入空间裂痕的瞬间，并非穿越通道的感觉，而是一种……存在意义上的“剥离”与“重构”。

　　仿佛有无形的手，将叶凡与墨菲斯从原有的诸天规则体系中强行“抠”了出来，然后粗暴地塞进了一个截然不同、冰冷而死寂的“框架”之内。

　　短暂的、仿佛灵魂都被冻结的极致冰冷与黑暗之后，视野和感知才艰难地恢复。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的景象。

　　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云层，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覆盖了整个世界的金属穹顶，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大地上，目之所及，尽是断壁残垣。那些建筑的风格极其古老而怪异，并非任何已知文明的样式，巨大的石柱倾颓，上面刻满了模糊不清的、仿佛承载着无数契约文字的浮雕，但大多都已断裂、风化。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废墟之中，随处可见一些巨大无比的、锈迹斑斑的“结构”。它们有些像是放大了亿万倍的、断裂的锁链环扣，有些像是崩碎的天平底座，有些则像是某种巨大机械的齿轮残骸，上面同样布满了无法辨认的古老符号。这些结构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规则余威，仿佛它们曾经是支撑某个庞大体系运转的核心部件。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终结”与“债务”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和契约尘埃的颗粒，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沉甸甸的“欠负”感。灵力在这里运转极其晦涩，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重担压制着，连神识探出体外都变得异常困难，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前行。

　　这里，就是彼岸废墟？诸天债务的源头？《原初契约》的葬身之地？

　　叶凡稳住心神，第一时间检查自身。真实权柄小成后带来的“明晰”感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但依然能勉强运转，帮助他抵御着那股无处不在的、试图侵蚀他存在概念的“债务”规则。手腕上的青铜手镯变得滚烫，表面的锈迹仿佛在剥落，露出底下更加古朴复杂的纹路，与这片废墟产生着深层次的共鸣。

　　墨菲斯站在他身旁，空寂的气息似乎与这片终结之地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和谐，仿佛他本就属于这里的一部分。但他那亘古不变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显然此地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系统？”叶凡在脑海中呼唤。

　　回应他的，是一阵极其不稳定、夹杂着大量杂音的提示：

　　“滋滋……检测到……彼岸核心区域……规则干扰……极强……”

　　“终极任务……虚妄终结……债务清算……开始……”

　　“警告！侦测到高浓度……虚妄之力……活跃……”

　　“系统终极权限……尝试连接……原初契约残骸……”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但那份急切与凝重却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虚妄之力活跃？原初契约残骸？

　　叶凡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死寂的废墟。这里并非空无一物，在那倾颓的巨柱之后，在那断裂的锁链阴影之下，隐约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仿佛由阴影和破碎规则构成的“东西”在蠕动。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散发着与清道夫、与永眠坟场中虚妄分身同源，但却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扭曲气息！

　　这些，就是虚妄的本体？或者说，是它散落在此地的“触须”？

　　而所谓的原初契约残骸，又在何处？

　　叶凡尝试催动“真实之瞳”，目光扫过这片宏大的废墟。视野中的景象再次变化，那些断壁残垣、那些巨大的规则结构残骸，其内部流动的规则脉络依稀可见，但它们大多已经“死亡”，如同干涸的河床。唯有一些特定的区域，还残留着微弱但极其精纯的契约规则波动，如同风中残烛。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废墟的最深处。

　　在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庞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阴影轮廓。那似乎是一个……彻底崩塌的、由无数断裂规则构成的“王座”或者“祭坛”的基座。一股远比周围更加古老、更加宏大，却也更加支离破碎、充满了悲凉与不甘的契约本源气息，正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

　　“在那里……”叶凡指向那个方向，他能感觉到，青铜手镯的共鸣，系统的最终指引，都指向了那里。原初契约的残骸，很可能就在那片崩塌的基座之下！

　　那里，也必然是虚妄之力最为浓郁的核心区域！

　　“走！”

　　叶凡与墨菲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两人迈开脚步，踏着由契约尘埃和规则碎片铺就的“道路”，向着废墟深处，那最终的舞台，一步步走去。

　　脚下的“地面”触感奇异，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种冰冷、酥脆的质地，每一步落下，都会发出细微的、仿佛踩碎无数枯骨和卷轴的声音。空气中那沉甸甸的债务压力随着深入而不断增强，试图压弯他们的脊梁，侵蚀他们的意志。

　　偶尔，会有一些扭曲的阴影（虚妄触须）从残垣断壁间扑出，它们无形无质，却能直接攻击神魂和存在概念，引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迷茫。

　　但此刻的叶凡，已非吴下阿蒙。

　　面对扑来的阴影，他甚至无需动用大威力的招式，只是眸光一凝，真实权柄自然流转。

　　“界定：虚妄之形，不得近身。”

　　那扭曲的阴影在靠近他周身丈许范围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真实”规则构筑的墙壁，其形态开始变得不稳定，扭曲的波动被强行抚平、界定，最终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不甘地消散开来。

　　墨菲斯则更加直接，任何靠近的阴影，在触及他寂灭领域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了终焉的归墟，直接化为乌有。

　　两人便以这种近乎“闲庭信步”的方式，清理着沿途的障碍，不断深入。

　　然而，随着越来越接近那片崩塌的基座，周围的虚妄之力也愈发浓郁，甚至开始凝聚成更加具象化的形态。同时，叶凡也能感觉到，体内那沉寂了许久的系统，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与那基座深处的某个存在尝试建立连接，青铜手镯也灼热得仿佛要烙印进他的骨髓。

　　最终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所有的谜底，所有的终结，所有的……希望与绝望。

　　都将在那崩塌的规则王座之下，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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